陆宝慧舔了舔嘴唇上的裂痕,满口都是铁锈的味道。
她来得很急,非常急,太着急了,错过这一次的机会,她很清楚自己余生都不会再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不顾一切地急行军,连最最紧要的情报工作,也只是尽可能地快,尽可能地简略。
陆微垣乘龙飞天?
飞就飞吧,那丫头历来鬼点子最多,出人意料出奇制胜......陆宝慧早就习惯了。
陆微垣压服南域诸州?
哈,收不服才会让陆宝慧觉得不正常。
那丫头只是看着乖巧,瞧着天真,实则满肚子的黑水,从来只有她玩别人的,从没见过有谁能玩得过她。
陆宝慧从不否认自己的谋略也好,心机也罢,是从来都比不过陆微垣的,但饶是如此,她也不愿意低头服输,知道自己不如人家是一回事,但若是连自己都放弃自己,那才是真真彻底没救了。
她......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
这一路的奔袭,大军看似服从,实则只是听从帝后的吩咐暂时被陆宝慧掌控,陆宝慧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收服他们,也不在乎到了京城,到了真正的储君身前,他们是不是会转瞬倒戈相向。
她只是要借这难得的机会,握着刀站到陆微垣面前罢了。
马蹄声,声声急促,疾驰的人,片刻也不停歇。
天上的月逐渐没了辉耀夜空的光,星子也渐渐地隐没,浓黑的夜空缓缓染上湛蓝的颜色,在最东边,翻出一片鱼肚的白。
帝京的高墙从地平线上迅速地浮现出来。
隔着很远的距离,陆宝慧鼻尖已经嗅到烽烟的气息。
大军继续飞驰。
距离京城越近,陆宝慧能嗅到的气味就越纷乱。
被放置过的,微微腐臭的血的气味。
被焚烧过的,如清明纸钱一样的烟灰的气味。
还有一丝......怪异的花香,又像是自硕果累累的枝头飘下一缕丰收的气息。
很淡,被那属于战场的浓烈硝烟一冲,就几乎什么都不剩了,但陆宝慧还是十分敏锐地将之捕捉,并且忍不住开始好奇这气味究竟从何而来。
扯住缰绳,停下马匹,骑兵的队伍也随着领头人的手势和旗语纷纷停下,整齐的踏步声,扬起一片浓浓的灰尘。
胸口处一阵突如其来的闷痛,陆宝慧抬手压了压心口的位置,从袖中掏出一丸黑漆漆的药物放入口中,很随意地咀嚼了几下后艰难地服下。
骑师将拴在马侧的水囊递给她:“殿下。”
陆宝慧将囊中液体一饮而尽:“传令下去,在城外暂做歇息,派几个斥候去城下打探情况。”
她望向紧闭的京城大门,那门看上去十分凄惨,被烧过,满是刀痕又泼了血迹,还插着箭矢......
但......城外那片同样凄惨的平原上,翻出来的土迹,太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