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自知性情放浪不羁,然而与师兄相较,似乎犹有不及,特别是在面皮这一项上,师兄显然更胜一筹。
他笑道:“师兄,留神了。”足下幻影流动,连环两掌,直取易逐云要害。
易逐云身形游龙般穿梭,避开杨过的凌厉攻势。他对掌法并无深究,古墓派武学中,除剑术与轻功外,诸多繁复技艺均未曾细究。
但他日复一日负重修炼,经年累月,轻功更胜杨过一筹,故能轻松闪避,且在跳跃间面带戏谑,仿佛挑衅:“来呀,打我试试。”
口中还不时吐露轻蔑挑逗之词。
杨过在古墓与师兄对练已久,对师兄种种挑衅与心理战术谙熟于心,此时心境并未为之所动,仍旧沉稳施展欧阳锋传授的掌法。
这“神驼雪山掌”,乃西毒欧阳锋所创,取蛇之灵动为灵感,出掌时身形飘忽,捉摸不定,掌法狠辣,对阵之时,以诡谲身法环绕对手,寻找最佳时机,一旦良机出现,立发绝杀一掌,直取要害,狠绝异常。
众人观战,都是乐不可支,感觉易逐云举止太过狡黠,若是自己对弈,定然要被他气着,难免心浮气躁,乃至怒形于色,此乃露出破绽之兆。
李莫愁与小龙女于古墓之时,常观此二人切磋,二人脾性早已了然于胸,今番观战,权作一番乐事。
洪七公更是哈哈大笑,侧头向欧阳锋调侃道:“老毒物,你这套掌法,不过尔尔矣。”
欧阳锋反击道:“老乞丐,我儿天资聪颖,短时间内能学到这般,你敢说你在他这年岁能及得上?”
洪七公笑道:“这师兄弟二人确是天赋异禀,老叫花自是认可,但说的却是你那掌法不够火候。”
欧阳锋心知肚明,自己那套掌法远不及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若非自身神功被废,必与洪七公一较高下,当下哼了一声,不再与其拌嘴,转而将目光投向场上激战的师兄弟二人。
但见二人身形交错,易逐云动作飘逸,时而指化剑影,时而以美男拳法应对,竟是不落下风。杨过则在交锋中渐悟掌法真谛,十数招后,双方势均力敌,斗得难解难分。
欧阳锋心中也不禁暗赞:“那臭小子根基扎实,与我儿同出一脉,招式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奥妙无穷,若是同样的功力,要想破解他的招式,亦非易事。至于我儿,目前仅得其形,还需我细细调教才是。”
耶律燕观易逐云招式飘逸绝伦,举重若轻,且丝毫不落下风,心下暗自称奇。
想起昨晚被迫拜师之事,此刻反觉此师拜得不亏,遂侧头于李莫愁耳边低语:“师父,那指法精妙绝伦,我也想学。”
李莫愁轻声道:“此乃他自己所创武学,我亦未曾习得。若真心向往,便……”
言至此,念及耶律燕与那小贼婚约受阻,若由小贼传她武功,到时候她肯定被小贼勾走,遂改口道:“你当前紧要之事,乃稳固根基,其余日后再议。”
耶律燕颔首,轻轻应声。
师兄弟二人的掌风与拳影交相辉映,激战已逾七八十回合,仍难分伯仲,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郭芙深知此二人武艺都在己之上,然却不以为意,自恃父亲与师公武功更胜一筹。加之二人与自己素来不和,杨过自幼便与她针锋相对;而易逐云更是屡次让自己吃瘪,初次蒙受屈辱便是遭其挟制。
念及易逐云重伤之际,对自己示好,自己却嫌弃于他,待他武功稍复,再见他与李莫愁亲密,心中既悔又酸,仿佛情感被骗。
她转眸一望,恰逢耶律齐以微笑注目于自己,并轻轻点头示意,心道:“此人虽被臭无赖一招打得落花流水,但观其举止,倒颇有温文尔雅之态。”
不由自主地,她在心中将耶律齐与大小武暗暗比较起来,似乎耶律齐更胜一筹。
双方斗了半晌,易逐云渐感这掌法阴鸷毒辣,其中虚实并济,狡诈多变,遂毅然扯下外衫,朗声道:“师弟留神,我要反守为攻了!”
内力勃发,鼓荡周身,护住要害。
左手则以袍袖掩护,虚实莫测,脸上挂着诡谲笑意,掩盖真实意图,俄而攻势如潮,仿若千军万马突袭,正是美男拳法中的“兰陵笑笑生”。
杨过对此招稔熟于胸,与“周瑜点将”同属凌厉无匹的拳路,不同的是,“周瑜点将”尚留二分余力,而这招则是全力而发,有进无退,故而丝毫不敢怠慢,急速闪避。
孰料,易逐云已悄无声息地绕至背后,待衣袍乘风而出,远飞数丈,杨过方察觉被骗,原来师兄施展的是“周瑜点将”,先前笑颜仅为惑敌,未及转身,背部要穴已被点中,旋即又解。
杨过转身道:“师兄,是我学艺不精……”
易逐云笑道:“师弟,我与你拆招良久,你这掌法已渐入佳境,难道要我陪你打一天不成?”
杨过心知此番较量,自己对该掌法已领悟七八,再加勤练,精通指日可待,遂向师兄深表感激。
二人至欧阳锋面前,欧阳锋斜睨易逐云,嗤之以鼻:“若不是耍诡计,焉能胜我儿掌法?”
易逐云笑谑道:“老东西,颜面何存?打赢就行!手段又何足挂齿?你还是多传些真功夫吧。”
欧阳锋老脸通红,反驳道:“你那招式也平平无奇,照这样比下去,怕是要比试三个月也未必有结果……”
易逐云心想也是,遂说道:“换个花样继续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