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山看着眼前穿着破旧黑色布衫的老道人,摸了摸自己鼻子。
“你不就是当初在关中剑派遇到的那位老道士,你怎么会在这玉虚宫?”
老道人仅剩的一挑眉毛颇为奇异地上挑至额头,盯着李远山看了半晌,忽地尖声道:“原来是你啊,之前我确实给你看过面相来着。”
老道士神神叨叨地一把将李远山拉进了一个屋子,李远山环视四周,竟然是一处柴房。
“公子,你来此地作甚?这地儿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李远山仔细端详着面前古怪的道人,脑子里使劲地回忆着当初与张三一起上玉虚宫的场景,想了半晌,依然没有这老道的半分印象。
“老神仙,您不是这玉虚宫的道人吧?”李远山迟疑着问道。
那老道嘿嘿一笑道:“这种凡俗之地,贫道不愿委身于此。”
李远山奇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又为何在此呢?”
“我来寻一个人。”
正当二人低声细语交谈正欢的时候,柴房木门咔擦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一生得五大三粗地胖道人手持笤帚冲了进来,见到李远山二人,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杀猪一般响亮地叫声。
“来人啊!有人闯山!”
李远山眨巴着迷茫地眼睛,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忽地一阵恶风袭来,随即两柄雪亮的长剑便突破门窗,急刺进来。
李远山正待拔剑抵挡之时,却惊觉那长剑的去势正指向身旁一脸兴奋的独眉老道。
也不见那老道如何动作,那两柄长剑上竟猛地爆出“当当”两声清鸣,去势戛然而止,那老道嘴里发出“桀桀”怪笑,袖袍一挥,两道人影竟齐刷刷倒飞出去,去势竟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李远山瞪视着眼前的老道,眼中的惊骇溢于言表,这份内力修为放在江湖上绝对能掀起滔天巨浪,而这老道却隐藏着实力,一天天四处装疯卖傻!
“一只眉!你竟然又偷回我玉虚宫!”
一声暴喝宛如九天惊雷在耳边炸响,独眉老道眼神惊变,随即合身一跃,竟“轰隆”一声撞塌了半堵墙壁,砖块瓦砾散落一地,老道毫不停息,唰地一声掣出背后地木剑,遥指前方,本来佝偻的身躯竟挺拔无比,气势惊人。
“九阳,你为何就容不下我!”
独眉老道一声狂喝,尖锐地声浪几乎快要刺穿李远山的耳膜,李远山狠狠退了两步,将嘴巴张得大大地,才堪堪经住了这一番声浪冲击。
李远山此刻的心情简直五味陈杂,一直以来,他总觉得自己就算不能算是江湖顶尖高手,也算是一流好手罢,但是最近他受到的打击却越来越重。
先是左厉左严二人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即使二人并没有打起来,那股骇人的气息让他明白,他与二左的差距绝对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而现在这位从未听闻过的独眉道人,显露出来的深厚功力与那持剑时傲绝天下的可怕气息,李远山自问若是自己对上他,恐非一合之敌。
他忍不住仰天长叹:这个江湖怎么了?这些个怪物怎么一个个显露出来,让他一个江湖后辈如何自持?
李远山的感叹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那边九阳真人与独眉老道的拼斗已然有了结果。
高手过招,瞬息之间便见分晓!
独眉老道木剑已然碎裂,老道又恢复了平日里佝偻身形的落魄模样,一头苍白的头发凌乱地飞舞着,像是在诉说着某种难言地悲伤。
前方站着一位青衫道人,面如冠玉,一枚发簪端端正正地将头发束成一髻,山羊胡须微微发颤。
九阳面露愠色,伸手一指独眉老道,怒喝道:“一只眉,当初我们离开太行之时曾指天立誓,深山而修,不得再为歹事,你却本性难移,犯下大错,念在往日情分,我们没有将你击杀,只是逐出玉虚宫,已是天大的宽容,你却三番五次偷回玉虚宫,实在不能容忍。”
独眉老道方才比斗中败下阵来,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低叹一声:“世间正邪,不过说辞,你们却当了真!这样的你们如何堪破天道?”
李远山在一旁听的七七八八,猛地听见老道这番话,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怒气。
“老先生,你错了!”
清脆低沉的声音忽地打破了场间的寂静,几位道士纷纷转头看着李远山,人人脸上均露出惊异的神色来。
从一开始,他们的注意力便放在了独眉老道身上,对于李远山这个不速之客,竟是毫不关心。
一只眉扭头看着李远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沉声道:“小兄弟,你说我错了?”
李远山见众人尽皆看着自己,不由得往前站了一步,昂首道:“你错了!善恶正邪不是如你说的那般,分不清明。”
“小子虽然懵懂,但也知世间之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为善恶。”
李远山侃侃而谈,脑海里却猛地想起当初仓州城中,颜媚儿一脸执拗地与自己争辩时的模样,当初的他只是觉得她傻透了,而现在看来,自己才应该称她一声师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