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蓉美正要跳上溪岸,林小峰却叫住了她:
“明川小妞,把这个带上,或许有用。”
说着递给她两个手榴弹,明川蓉美点了点头,接过手榴弹,背着洋枪,纵身一跃,跳上了不高的溪岸,快步奔向山坡上那座高塔。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四条鸡公船也已经堵了上来,将雀船三面围住,动弹不得。
先前那艘官军的主船又传来一个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看你们往哪里逃!白马红巾,本游击向来慈悲为怀,不愿伤及无辜。”
“你快些主动投案受绑,我对你身边的其他追随者一概宽宏大量,不予治罪,怎么样?若是冥顽不灵顽抗到底,那遭殃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人喽!”
东方颖还没回答,詹瑞龙已是破口大骂道:
“别说你们这些狗官说话不可信,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会向你们屈膝投降!”
“有种的亲自过来抓人呀!爷爷等着送你上西天呢。”
“大胆反贼!”
那主船上的一个都司将官喝道:
“既然你们宁愿给白马红巾陪葬,那就怪不得我们手下无情了。”
“一汛和二汛的弟兄们,给我上,拿下反贼!”
马上就有两艘鸡公船上的兵丁领命吆喝,举着枪矛跳过船板,杀向东方颖等人。
东方颖正要挺剑迎上去,詹瑞龙已经先开枪了,他两只手平端两把洋枪,同时扣动扳机,
“砰砰”两声,两个冲在最前面的清兵当下中弹,啊啊两声惨叫,扑面从两船相接处的缝隙摔下水面。
见詹瑞龙开枪了,林小峰和石大江也不客气,各自开了一枪,此刻距离官兵又近,人数又多,那是一枪一个准,紧跟着两个清兵中弹落水。
就连郭云杉也是瞄准一个矮胖清兵一枪射去,正中他的大肚子,让他仰面倒在甲板上连连哀嚎。
郭云杉兴奋得握拳大叫;
“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众清兵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匪徒里面不仅有洋枪,而且还敢开枪射杀官军,这可跟一般的贼匪大不相同,一时纷纷停下脚步,彷徨不敢上前。
那个都司气急败坏:
“混蛋!真是自找死路的一帮逆贼……”
“来人,弓箭手准备,给我放火箭,烧死他们!”
随着一阵呼应,主船甲板上奔出一队弓箭手,箭头上包裹着沾油的火棉,用火折子点着了火焰。
那个都司正要下令放箭,突然半空里响起一记清脆的枪声,那个都司手捂脖子,一串血水喷泉一般从指缝间射出,他白眼一翻,轰然摔倒在甲板上。
都司身后的周游击大惊失色,抬头四顾,突然又是“砰”的一声,从天而降的子弹打掉他的一只耳朵。
周游击急忙捂着头部,转身逃进船舱,大吼道:
“众兵听令,快快给我放箭!”
那队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张弓搭箭,就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一枚炸弹落在船头甲板上,将十来个弓箭手炸得尸块纷飞。
弓箭手刚点上的火箭,落在船板上,与炸弹的火焰汇合在一起,顿时将官军主船引燃了起来,火光漫延。
其他三只鸡公船的主官都是千总,见状也顾不得再去抓捕白马红巾了,吆喝着让手下赶紧救火,保护游击大人要紧。
东方颖本想亲自杀上官船,再像延福门码头那样,杀一队人立威,吓退另外一队人。
现在倒好,自己都还没出手,詹瑞龙几个跟自己徒弟郭云杉,就已经把这事给办了,再加上明川蓉美居高临下那致命一击,官军整个都乱了套。
当即对窦氏兄弟说道:
“没想到官军如此不堪一击,也不用跟他们纠缠了,还是把他们的船顶开,冲出一条路,咱们拍拍屁股走吧。”
窦北点头道:
“也好,我们建安帮本想跟官军撕破脸打一场,看来都不用我们出手了。”
对窦南说道:
“二弟,就依东方女侠的说法,咱们俩用竹篙把官船推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窦南也说好,当下与兄长一人一边,用竹篙顶住一只鸡公船的左右船头,使劲往后推,硬是将那只鸡公船推得不住后退。
而雀船上的六个建安帮船工,也不失时机,操作着雀船,从一条逐渐拉大的空隙中,穿行了出来。
窦氏兄弟帮忙撑船,很快就钻出了四艘鸡公船的包围,驶向了江心。
而那三四艘鸡公船的官军,还在乱糟糟地提水救火,或者跳到主船上拿着枪矛扑火,竟是顾不得建安帮的船只逃走了。
东方颖转头看向后边的宝塔,只见在第五层塔身的外廊栏杆处,明川蓉美端着枪站在那儿,向自己挥了挥手。
东方颖喊道:
“快下来吧,我们在前头等你。”
明川蓉美只回答了一句:
“好。”
东方颖心下感叹,真是时代不一样了,若是还靠着以前纯粹的武功打打杀杀,面对像清兵和土匪这样的乌合之众,还有胜算;
可要是遇到训练有素的洋枪队,再好的武功也吃不了兜着走,自己可要赶紧学会用枪,多一技傍身,总是有备无患。
这次也是幸运,刚好有这么一座宝塔矗立在岸边,俯视着三江交汇之处,让明川蓉美藏身其间,两枪一弹就打趴下了官军。
窦北窦南跟手下船工配合,绕过礁石浅滩,很快向前扬长而去,转过建溪与松溪河的会合口,折而向东,水面渐窄。
东方颖见已经把官军甩开了几十丈,不见了踪影,便让窦氏兄弟停船靠岸,等待明川蓉美。
还好没过多久,明川蓉美也沿着溪岸追了上来,跳上船与东方颖抱在一起。
这时下面船舱的众女也知道摆脱了官军,陆续走上甲板,互相庆贺。
甘桃仙问道:
“现在既然打败了官军,那还去不去府城里玩呀?”
东方颖微笑着看向窦氏兄弟,窦南豪气地说道:
“当然要进城啊,这是我们的地盘,怎么说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管它官府还是官军,我们自有办法。”
说着吹了两声口哨,只听得对岸也回应了两下口哨,随即四五条小篷船摇了过来,远远地便有几个人喊道:
“大龙头,二龙头,我们接应来了。大家都平安无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