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留下了药材,被侍从送了回去,马车再次启程,怀中男子好似意识到了此刻是何场景,下意识地想要从纳兰镜闻怀中挣脱,不过被纳兰镜闻牢牢禁锢住,制止了他的动作。
愧疚和不安涌上心头,他望着纳兰镜闻精致的下巴,哑声道:“属下给王爷添麻烦了。”
他只是一个下人,竟然给王爷添了这么多麻烦,他万死也不足惜。
纳兰镜闻没有看他一眼,声音更没什么起伏,只是平静叙述,“现在知道给本王添麻烦是不是太晚了?”
冷漠的语气令他身体颤了颤,身上的温度寸寸冷了下去,最后强压住,生怕惹纳兰镜闻不喜,他垂下眼不敢看她,低声道:“属下会去领罚的。”
“求您……别生气……”
也别不要他。
他知错了。
纳兰镜闻听罢,这才施舍般地垂眸看他,他眼尾的红痕分外明显,漆黑的睫羽颤抖着,在青黑的眼下落下一小片阴影,硬朗的面庞变得柔和,看着楚楚可怜,脸颊瘦削,下巴很尖,他何时瘦成这样了?
纳兰镜闻感受着怀中的重量,没有说话,她很久没有关注过镜池,回到王府后一堆事让她忙得不可开交,偶尔有些空余时间,都陪在府中几位身边,镜池就像是她的影子一般,总是在阴暗的角落处,看着她的身影,保护着她的安危。
纳兰镜闻一直没说话,镜池便以为她还在生气,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牙齿下意识地咬着唇肉,直至口中满是血腥味也浑然未觉,若不是纳兰镜闻看到他苍白的唇边溢出一丝殷红,太过刺眼,赶紧将他的唇掰开,便见口中鲜血淋漓。
“你若是想自尽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别死在本王的面前。”
纳兰镜闻神情冷极了,说出的话自然也不留情面,一旁的柳清序微微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镜池眼眶红得吓人,偏偏眼泪在眼中徘徊,倔强得不肯落下来,听着纳兰镜闻冰冷的声音,仿佛浸了冰似的,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恳求道:“属下错了,是属下错了,属下给您添麻烦……”
他嘴笨,只知道一味的道歉,只知道纳兰镜闻生气了,他不想看到纳兰镜闻生气,还是因为自己,跟木头似的,就差跪下来给纳兰镜闻磕头赔罪。
马车外风雪呼啸,凛冽的寒风发出刺耳的声音,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苍茫,而车内炭火燃烧着,暖意融融,可这暖意丝毫没传到镜池身上,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他害怕,害怕纳兰镜闻会觉得他麻烦,更害怕纳兰镜闻会丢弃他。
那日纳兰镜闻问他的话,这段时日一直在他耳边反复盘旋,闹得他不得安宁,他无法给出答案,更无法做出选择。
可若是可以,他宁愿死在纳兰镜闻身边,他给不了纳兰镜闻想要的答案,便只能日复一日地守护着她,用自己的性命,守护纳兰镜闻。
所以他想要跟着纳兰镜闻,去哪都好,做什么都好,让他一直做她的影子,哪怕她永远看不到也好,只是不要再丢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