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这般放肆,堂官恨不得一口气吞了刘寒锋,又兼郡史在场,当下又拍惊堂木,义正言辞道:“妖道无礼,你这是在威胁本官?本官乃一方父母,既当重任,焉惧一死?来人啊,与我拿下,严刑拷打。”
话音刚落,便有数十公人手持威棒,将刘寒锋团团围住,二话没说,照头便打。
刘寒锋见状,不惊反喜,接着便施出身法,放倒众人,夺过一人手中棒子后,闪身来到堂官近前,抓住衣领拖将下台,扔于地面,抬手便打,边打边道:“还敢卖弄官威?”
“哎呦~”堂官惨叫。
“还敢徇私舞弊?”
“哎呦~真人饶命~真人饶命。”
“还敢胡乱断案?”
“哎呦~不敢了,不敢了,真人饶命,真人饶命~”
这堂官年逾花甲,被足足打了三下之后,刘寒锋自觉不宜过重,便扔了手中威棒,回返原地站立,看了看倒地堂官,又瞥了瞥坐在一旁的郡史,若无其事。
“贫道一生最忌他人冤枉,若大人还敢胡言乱语,休怪贫道辣手。”刘寒锋道。
言尽至此,意思已然相当明确,若是堂官不分青红皂白,一心加害,那刘寒锋便会痛下杀手,一个不留。
世人皆知修士厉害,此言一出,堂官哪里还敢再施言井,再看他方才架势,说不定还真可能会做出恶事。
歇了半晌,回返堂上坐定后,无助的看了看一旁郡史,又看了看堂下刘寒锋,一时间心乱如麻,进退两难,真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堂官为难之际,郡史大人突然开口道:“我闻天府三教,少与世人往来,不知真人是哪一派的修士,到我大齐,有何贵干啊?”郡史道。
要么就说,官场最是练人之地,什么人情世故、话里话外、明里暗里、是非黑白、公正私心,都能练个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此话看似郡史随意问之,其实暗藏玄机,但有蹊跷,必难善了。
都以为刘寒锋是那散修邪道,谁料想他确是嫡传正统,故而回话期间并无半分犹豫:“无一福源太上,郡史大人在上,怎得说三教于世人少有往来,上清门每年都有道人下山游历,太上宗也有道人世间堪舆占卜,玉禅门亦多有道人讲经说法,贫道乃是太上宗无量宫授箓真传,奉师命下山游历四方,替天行道,本不愿告知身份,今到贵地,剪除妖邪,却遭尔等如此看待,难道大人是不把我太上宗放在眼里?”
本来只说这道人有些可疑,谁料他有板有眼的说出这话,还将事态上升到了宗门之上,如此这般,众人哪里还敢得罪分毫。
“真人息怒,李某只是随口一问,切莫气恼,听闻正统修士,皆有授箓法印在手,李某见识浅薄,从未见过这法印是何形状,不知真人可否一展,让我等也开开眼界啊?”郡史道。
法印,乃是道人代天巡狩的大印,也是道人天职公印,依照职位大小,所持法印也各不同,天职九阶,印分七类,金、玉、银、铜、石、木、铁,除了木铁质地一化两级之外,其余几种各自对应所属品阶。
无有法印便不能驱神御鬼、号令阴阳,虽然眼下天地断隔,但法印还是有一定的用途。
听得此言,刘寒锋略生忧虑,自己虽然确有法印,然法印之上却雕刻着:上清天雷左司副使印。
倘若真就拿出令其观看,免不得要露馅儿,但不拿出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思忖过后,刘寒锋神念一动,法印便自在手中托起,呈于郡史,毕竟上书文字,他也不甚知晓,便给他看亦有何妨。
但见:光烁烁一块纯铜印,下刻着龙章凤篆纹,细细看来全不识,莫非真个天上卿。
打量法印同时,郡史也抬眼朝刘寒锋似看非看而来,但见其煞有介事,便起身将法印又奉还了于他。
接过法印,放回乾坤袋中,刘寒锋道:“郡史大人还有何话可说?”
就当郡史正欲要开口时分,门外突然传来差人急报。
到得堂内,差人跪地道:“启禀大人,确在陈府发现尸身两具,一具是陈家主无疑,另外一具似人非人,身生肉翼,待属下将其头颅找回时,竟是一只巨型蝙蝠,此外诸多受伤人员尚在府中,看样子先前应该是经过一场恶斗,属下问之,无一敢言,现已令人把住府门,且请大人示下。”
确定死者乃是陈冲霄之后,堂官面如死灰瘫坐在堂,一时之间竟吓得痴呆起来:出了这般祸事,怕我这根老骨头是难以善终了,一个是门阀士族,一个修行真人,两边都得罪不起,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焦躁之余,正巧看到一旁郡史,随即堂官下堂,来到近前,也顾不得疼痛,朝郡史俯身又拜道:“郡史大人在上,小人年逾六旬、行将朽木,近来又加重病缠身,多感力不从心,恐老眼昏花,误判冤情,今大人在此,小人斗胆辞官还乡、了此残生,伏望洪慈,俯赐贵鉴,稽首顿首,诚惶诚恐。”
堂官此举,郡史岂不知晓,但念其年岁已高,言词间又这般诚恳,便狠不下心去拒绝,于是便同意了堂官之愿,放其归乡养老。
堂官感恩,又跪又拜,随后连夜收拾衣物细软出城还乡。
一来刘寒锋有法印加身,乃是正统修士,二来有律法维护,无法拘押,三来又是得道真人,凡夫难近,故而此案极难定论,若用强时,又恐惹毛了他。
郡史苦恼,便令人将此案经过暂写了下来,留做卷宗,问其姓名,刘寒锋只道姓胡,单名一个朔字。
诸事结束,复其自由,李郡史便道:“真人若得闲暇,可到堰郡府上相聚,届时定与真人把上两盏,眼下尚有要事处理,李某这便去了,真人自便。”言罢,便带众人出门而去。
堂内公人见堂官郡史都已走了,自己也跟着忙活了半夜,亦皆都有困乏,加之身上伤痛,谁还愿再停此处,眨眼功夫,俱皆散去,只留刘寒锋与李金娥二人立于堂下。
“公子,这可是杀人重罪,他们会这样算了?”李金娥道。
“不然还待怎样?想动手怕是他们没这个本事。”刘寒锋自夸道。
“公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假意离去,然后趁你不备时再……”李金娥不无后怕。
“就怕他们没那个胆,你家公子手段还多着呢,走,寻处安歇。”刘寒锋道。
言罢,二人便大摇大摆的出得堂门向街上走去,然此时夜色正浓,哪里有客栈供二人歇息,再则二人手上又无银钱,便是有客栈亦难居住。
正犯难时,却早见陈忠已然等候多时,上到近前,陈忠行礼道:“真人,我家郡史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