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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关系(2 / 2)

“怕?”

一道黑色身影直接越过滕婪往下暴冲,手中的黑铁巨剑刮擦而过青铜石壁溅出噼啪火花,青年张扬的笑声中夹带着浓郁的不屑与讥讽味道。

“小爷我这辈子还没真正怕过什么东西!”

唇角勾起,再次验证这类低级激将法对胥野有奇效的滕婪眼神意味深长,脚下动作也并不慢,身后众多修者登时被其远远甩开,不甘示弱地紧跟上胥野的身影。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你远离沈卿韵。”

滕婪用的是陈诉的语气,好像深知胥野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果不其然,对方往下飞冲的速度显然有所减慢。

“为什么?”胥野的脸色并不算好,滕婪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说话方式,显而易见地令向来讲究直来直往的胥野耐不住心底烦躁。

“暮冰灵体,冰灵根修者梦寐以求的一种顶级修道体质,但它之所以广为人知,无外乎每一任暮冰灵体的所有者最终都会因为无法压制体内寒气而变为“冰人”,无法动弹、无法言语、七情六欲亦丧失殆尽,这与死人又有何区别?”

暮冰灵体?

“沈卿韵……她……是暮冰灵体?”胥野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尽管清楚滕婪不会无的放矢,但心下莫名的不安仍是促使他发出了疑问。

“这一点你不该深有体会吗?”滕婪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不然你以为这名冷傲美人缘何只对你青眼有加?”

“沈卿韵已是这世间独有的暮冰灵体,中州学院为她特意开辟了阳泉,既是保护,更是禁锢,此回她私自偷跑出来寻找阳焱心火已犯了大忌……”

“不过,无论她之后会受到怎样的责罚,哪怕没有找到阳焱心火也没关系,只要你能跟她走,体质弊病就有了解决的希望,再不然,有另一个人作伴,就算逃脱不了一生困守阳泉的宿命,总归也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不是吗?”

滕婪面上的表情已彻底淡去,而胥野不知何时已落后于他半步,黑暗中只有他们两人在石梯上长久停驻。

砰——

元力化成的焰火在胥野手心上欢快跳跃,或许是因为曾经短暂拥有过火灵根的缘故,在胥野散出元力之时,周围的空气温度也开始急剧上升。

火势虽旺,在这一刻却难以照进胥野黑沉的眼底。

没有人率先出声,但滕婪与胥野似乎约好了般同时停住了脚步,冗长的沉默使气氛僵硬凝结。

欺骗与背叛,这是《登霄》一书中原男主最大的忌讳,而从眼下胥野的表现来看,显然他的痛点并没有变。

原文中胥野与沈卿韵的感情为什么能在短短几日迅速升温?

年轻男女的情爱来得往往很简单,剧情初期仍是一张白纸的男主自然难以抵御绝色美人的柔情攻势,而高高在上的沈卿韵又为何能看上在起初可以说除了一副好相貌就一无所有的男主?

仅是因为胥野身上的特殊元力罢了。

心思通透的沈卿韵一早就察觉到了胥野身上元力的古怪,难以想象一直在冰雪中艰难独行的人在奇迹般寻到火种之时该有多震惊欢喜,尽管这个火种的力量还很微弱,但穷途之人明显已无暇他顾。

如果原剧情中沈卿韵没有死,胥野很大可能会随其同返中州学院,但在那里等待胥野的绝不会是一方桃源,不管他愿不愿意,在沈卿韵身后站着的诸多强者镇压下,胥野的存在意义就是为沈卿韵供给取暖火种,甚至被永久困于孤寂的阳泉给沈卿韵作伴。

或许沈卿韵对胥野的情意是真的,但本质上胥野却与滕婪是同种人,稀薄情爱在追求自由的天性下不堪一击。

以爱为名的牢笼困住了胥野的羽翼与锐气,也日益将浅薄好感消磨成滔天的恨意。

一步之差,蕴造的结果却是截然不同。

糖衣之下藏着最伤人的炮弹,滕婪所做的不过是直白地揭露了这层残酷面纱。

“胥野,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冰凉的指节挑起胥野的下颔,滕婪面上罕见地浮现出一分薄弱却真实的温柔。

神情麻木地任由滕婪动作,胥野半边棱角分明的轮廓被掩于阴影之下,向来张扬恣意的眉眼间也意外呈现出脆弱之色。

不需要滕婪一句句详细挑明,胥野也已自行推断出背后的种种牵连,思及先前沈卿韵对他发出的邀请,当下也只觉得可笑非常,不知何时扎根于心的微小萌芽也在他洞悉一切的一刹那连根消散。

太虚伪了,胥野感觉到了阵阵恶心。

“美色如刀,”滕婪垂下纤长眼睫,手中的动作也颇为漫不经心,“我不可能每次都有耐心去点醒你。”

“你要明白,胥野,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毫无来由的感情。”

剧情才刚刚开始,胥野往后会遇到的红颜知己只多不少,沉溺于温柔乡致使修行荒废,这是滕婪绝不想看到的结果,他也并非杞人忧天,原书中的“胥野”多番冲冠一怒为红颜着实招惹了不少势力,源源不断的追杀纵然让其机缘不断,却也因为急于求成而致使其后期根基不稳险些陨落。

任重道远,想要将小禾苗浇灌成参天巨树,滕婪无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然,将其培养成脆弱的温室花朵也不妥,所以滕婪会在胥野根基渐稳时利落放手,自此海阔天高凭鱼跃,只有独自经历过风雨洗礼,胥野才能真正成为滕婪所期望的强者,在那之前,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扮演好园丁的角色,及时地将胥野拉回全心全意修道的正途。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用你自己的力量去争取,永远别寄希望于他人,人心叵测,能保证不背叛的只有你自己。”

“当你站立在足够的高峰,欺骗与背叛自然也就如风飞散。”

“啪——!”

手掌被拍开,胥野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抬起了头,嘴角扬起的笑容极为讽刺,方才昙花一现的脆弱在他身上同样一无所踪。

“我当然会继续往上爬,这一点不用你来刻意提醒,”挑衅的眼神直白地与滕婪危险眯起的双目对视,“不过,滕婪,我与你不同,至少我对变成你手中的冰冷傀儡毫无兴趣。”

“所以,别妄图将你那可笑的想法强安于我身上!”

如果说沈卿韵的刻意欺瞒让胥野憋闷,那么滕婪这副显然要插手规划他人生的姿态才真正让他怒不可遏。

什么时候他的人生失败到要靠攀附他人而活了?

然而,胥野眼中沸腾的杀意非但没让滕婪生起丝毫自己正在维系一种危险关系的警觉,反而愈发挑起来他心中的探究欲。不如说,正是胥野的锋芒毕露,才让滕婪有兴致将这段关系长期保持下去。

“好啊,”滕婪勾唇轻笑,暗红氤氲的瞳色一时竟纯净得如同稚童,看向胥野的目光中隐约有曜华闪烁,“那就让我拭目以待,胥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