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懿本想拒绝,可又想到坐了几个小时飞机实在疲累,最近工作也太过紧凑,思忖片刻,还是对驾驶座里的人说:“那麻烦师傅了。”
迟懿坐进后座,跟梁景放并排坐着。
他问:“去哪儿?”
迟懿报了一个地址。
他听着有些耳熟,想了想,意识到是他们刚重逢那段时间,一起吃过午饭后,她去的那家医院。
他那时以为不过是她家人生了场小病,这都三个多月了,怎么还去?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生病了?”
迟懿摇摇头,说:“去探望病人。”
接着便没再说话。刚刚王医生的语气不那么好,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危机生命的状况,但难免此时有点担忧。
只是她不说梁景放也能猜到,肯定还是上次在医院见到的他的父亲。不然,其他的亲戚,倒也不至于结束忙碌的工作后、刚就回来就去探望。
他拿出手机,默不作声地查了查这个医院。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觉得有些骇然。
医院的简介上,明明白白写着,精神专科医院。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也不便多问。
车辆顺利抵达明康医院。迟懿道谢后,下了车。梁景放感觉她状态不太好,于是问道:“我能一起吗?”
迟懿想了想,但也无妨,于是点了点头。
想起上一次,她因为他的追问而生气,今天却能答应他一起,这种转变,让梁景放有一种“受宠若惊”般的感觉。
保险起见,两人还是戴上口罩,一同进了医院。
冬天过去了一大半,北京的天还是格外冻人。
两人前后脚进了医院。迟懿先去找了王医生。王医生虽然平时不怎么关心娱乐圈的事,但还是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眉眼十分出众,跟迟懿两个人很配。
他微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
“王医生,我父亲最近,是什么情况?”
迟懿问道,梁景放察言观色,到门外回避。
王医生这才道:“前段时间我们根据恢复情况给他制订了新的治疗计划,本来情况还不错,今早我们突然发现,他手臂上有好几道血痕。”
迟懿心里惊了一下。
“这种病人情绪不稳定的时候确实会有自残的倾向。你也别太担心,我们会尽可能阻止他的这种行为,也会调整治疗方案的。你们家人有空的话,还是要多陪陪他。”
“嗯,知道了。谢谢你,王医生。”
“客气了。”
又聊了会儿,迟懿走出去。梁景放看她表情淡淡的,猜不出喜忧。
二人来到病房门口,如梁景放的猜想,他看到了迟懿的父亲。
迟懿问:“你要跟我一起吗?如果不――”
“一起吧,”梁景放打断她的话,解释道,“叔叔我也是认识的。”
迟懿点点头。
病房里坐着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但看起来是远超年龄的衰老。他正坐在窗边看报,这会儿看起来身体倒没有什么问题。
迟懿叫他一声:“爸。”
男人缓缓转过头,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惊喜。
“小懿,你来啦。”
或许是几个月没见到女儿的缘故,梁景放觉得迟懿父亲没有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么沉默和不近人情了。
他走过去,礼貌地打招呼:“叔叔,您好。”
叔叔习惯了每次只有迟懿一个人,没想到这次居然有两个人。他看着他,怔愣了半秒,没想出来这人是谁。
毕竟他们之前只见过一面,梁景放觉得叔叔不记得他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两人坐过去,迟懿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着天。听着听着,梁景放就感觉出来,叔叔可能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
比如,迟懿说什么,他都要反应一会儿;再比如,很多东西他好像都不记得了,要迟懿慢慢跟她解释。
她倒是很有耐心,一直轻言细语地跟父亲交流。
聊着聊着,叔叔突然看了梁景放一眼,然后恍然大悟道:“你是景放吧!”
梁景放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是。”
几年前匆匆一顿饭,没想到叔叔竟然还能记起他来。
叔叔欣慰地点了点头,没接着说话,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过了会儿,他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抬头看着面前两孩子,有些疑惑地问:
“小懿,景放,你们俩……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