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茗侧过脑袋，盯着他，看了好久。
最后，她拉动自己的面部肌肉，扯出一个不屑的神色，深栗色的眼里挂着五分讥讽，五分薄凉：
“你先在我的面前跳一个，我看看跳得怎么样再做决定。”
原本正准备微微弯腰，以做出邀请姿势的，美艳绝伦的院长僵在了原地，他的眼皮子猛地抽动了一下。
“快点啊，麻利的，拿出你求人的态度。”
卜茗体态懒散，声音困倦，薄凉讥讽里又增了三分无所谓。
还顺便打了个哈欠。
院长看了她半天，淡色的唇几度开合，终是说不出话来。
卜茗就等着，颇有兴趣。
谁知这家伙想了半天愣了半天，居然直接转身就走，走到了门前又停了下来，留了一句话：“03病得太重了，你们要给她加大剂量。”
呆呆的肉肉的小护士手里拿着电击仪器，忙不迭地跑过去问他：“加多少？两倍吗？”
院长停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恶狠狠地转过头，眯眯眼笑：
“不够，要加三倍。”
他微侧着脸，殷红的舌尖转挠在唇上，左手放在嘴边，露出了一个莫名的微笑。
接着，他那宛若蛇腰的舌尖轻舔上自己的手指，冰蓝色的眸子里似有刀光流转，偏侧着眼睛给了卜茗一个莫名的视角。
他又说：“三倍应该还不够，加五倍。”
卜茗：…………
你的手好吃吗？我也想…………
只是院长话音刚落，就有一阵强烈的酥痛电流从脚趾骨冲上脊椎，剧痛直达脑门，引得卜茗不可抑制得轻颤起来。
但…………
忍是不可能忍的，疼就一定要叫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你是什么品种的神经病啊？？？！”
疼疼疼疼疼啊！
院长听到卜茗的惨叫高兴得很，他笑着转头推开房门：“我不是，你才是，啾咪~”
卜茗：呕。
看到院长走出房门，眼见着呆呆小护士就要再一次用电击仪器，卜茗连忙阻止：
“慢着！”
呆呆的小护士：“？”
“那个，你们这里是心理疗养院吧？”
“对啊，”小护士双手把仪器高高举起放在肩膀两侧，一脸单纯看着卜茗，“我们是最高级的疗养院之一，是……”
小护士讲着讲着就开始两眼放光，一双圆圆的杏仁眼嵌在肉嘟嘟的脸上，还算是俏皮可爱。
如果忽略掉她手上两个即将流淌电流的大块头的话。
卜茗没有给她多少时间自由发挥，她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听了一会，开口打断了小护士：
“那个，可以把这个电流给我调低一点吗？”
小护士：“不行，升五倍是院长吩咐的。”
卜茗有气无力地喘着气，一副马上就快要归西的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这个疗养院这么出名，如果病人因为你们的错误治疗去世了，那该对这家疗养院造成多大的影响？”
小护士拿着两坨大块头，似乎有些动摇，但还是摇了摇头：“院长说过，你的病还没好，有点严重，得……”
卜茗接过话：“你觉得责任追究会追究到你的院长吗？”
小护士老老实实：“不知道。”
小护士似乎不能理解卜茗的循循善诱，拿着电击仪器歪着脑袋，一副蠢萌蠢萌的样子，就是看上去太笨了一点。
卜茗看着那个仪器心中一阵心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转移话题：“你们院长是医师吗，或者说是，治疗师？”
小护士摇了摇头：“不，院长是我们曾经治疗好了的病人。”
卜茗来了精神：“曾经治好了的病人啊……那你们痊愈的标准是什么呢？”
“只要病人们好好配合，通过足量的副本，”小护士见卜茗是个新人，多说了一点，反正这些东西她都会慢慢了解到，“上面就会有指示派下来，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去。”
………………
通过足量的副本。
你们的上面究竟是在治疗病人，还是在培养病人？
卜茗咽了口唾沫：“既然通过足量的副本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用这个……电击的东西？”
小护士可耐心了，一直举着仪器也不嫌累：“这是疼痛治疗，你刚刚从副本里出来，必须唤醒你在‘世界’之外的感知。”
感知！
那么……
“那个，那能不能，给我拿点吃的？”卜茗委屈巴巴地看向小护士，“好久都没吃东西了，胃里好空，好饿，要吃点饼干才能继续做治疗。”
小护士看了看她，有些纠结。
“我已经觉得饿了想吃东西，算是在‘世界’之外苏醒了吧，那个，什么疼痛治疗，可不可以就…………”
被束缚带束缚着的卜茗企图用美□□惑小护士。
小护士无动于衷，看了她半天，最后还是把仪器放在旁边，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架老式座机，打了电话。
“5号医生您好，病人333拒绝疼痛治疗，请求进食，是否应允。”
卜茗支楞起耳朵努力听。
“好的，好的，嗯嗯，好的马上就送来。”
说完，小护士就放下了听筒，对着卜茗鞠了一躬乖巧地传达医生的话：“333号病人请立即前往食谷厅用餐，医生为您定制的午餐已经备好。”
“…………尸骨厅？”卜茗愣了，“哪三个字？”
小护士露出标准的甜美微笑：“食物的食，谷物的谷，餐厅的厅。”
还成。
不然如果真的是恶趣味“尸骨厅”，哪怕她心理素质再好，都有些反胃。
小护士起身把卜茗身上的束缚带一一解开。
这束缚带把卜茗勒得很紧，取下来后就能看到浑身的擦伤和淤青，很显然，卜茗在昏迷时是剧烈挣扎过的。
可是在副本……
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甘，这样想要逃跑呢？
手、腰、腿，以及背上的肌肉都传来了丝丝缕缕的疼痛，从床上坐起来时能明显感觉到背部有些拉伤了，卜茗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出门左转，上负三楼左转，走到尽头就是食谷厅，”小护士取来一件蓝白相间的外套，披在卜茗的肩膀上，“进去后，不要大声喧哗。”
卜茗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小女孩，好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毛茸茸的，摸着一定很舒服。
只是……
算了。
她下了地，穿上灰色的布鞋，这布鞋的触感和副本中的那双鞋一摸一样，有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仍然呆在那个学校里，而不是“现实”。
“世界”和“现实”，究竟又有什么关系呢？
卜茗按照小护士告诉她的路径，一路摸索走到了写有“食谷厅”的大门面前。
只是这一路根本看不到人，没有窗户，没有大门，有的只是一排毫无二致的，挂着门牌的房门，每个房门的颜色和大小都一模一样，而且连一点损坏都没有。
如果这些房门里呆着的是同卜茗一样的病人，那么，除了集装箱，卜茗想不出第二个词语来形容这个地方。
没有窗户能够理解，这里毕竟是负六层，就算是有窗户也不能看见外面的景色。
只是脚心似乎有些刺痛，一开始还好，等到开始走上楼梯，那股刺疼就变成了一股钻心的撕裂感。卜茗看了看上面绵绵无尽的台阶，干脆坐在了台阶上，正准备看一看脚下究竟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被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