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一声比一声重,夏润君手心的冷汗也愈发多了。而即墨九就这样注视着他,也不说话,也不动,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咯吱咯吱——
柳木所制的雕花门板终于支撑不住长时间的敲打发出了欲折的声响。夏润君知道,不消一刻,那门必然会倒。
“我——”
但他下一刻便说不出话来。
天旋地转的倾倒伴随着玉冠横斜发丝凌乱,整个人生生被即墨九磕于矮榻之上。还没来得及惊呼只觉外衣不知何时被人褪了个干净。
半推出去的手也被人牢牢抓在手里。
是吻。
带着痛感与血腥,伴随着“哐当——”一声柳木雕花门终于被人推搡开来。
“朝廷有令,奉命搜查……”
“本王你也要查?”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夏润君快要喘不上气儿来的的时候,即墨九终于放开了他。又用身侧被褥将其裹了个严实。
夏润君:“……”
盛夏本就闷热至极,更别提还裹在被褥之中,心惊胆战怕被人发现了。汗水自肌肤沁出,黏黏腻腻贴于逃跑时不慎落下的伤口之上,发出微微的刺痛之感。
他舔了舔唇上因碰撞过猛留下的血痕,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与秋水座谈时,秋水言即墨九这几百年都没娶妻会不会是好龙阳的话来。
“凉平王,我也是奉命办事,您看这……”那官兵努嘴朝向被褥中的夏润君,“就看一眼,不是的话我们立马撤!绝对不打扰您的……”
“滚。”
言简意赅震怒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瓷器震碎的噼里啪啦声。
猝不及防地,那官兵对上了即墨九的眼。那是一双瑞凤眼,瞳孔色极深极浓,好似盛着嗜血无间狱般,细长的眼尾又为其平添了几分凌厉之感。
只一瞥,便让人不寒而栗。
毕竟即墨九暴戾名声在外,那官兵掂量再三也觉得为了此事丢了性命并不值当,再者世人皆知五年前因北域之事即墨九与夏润君决裂,想必此番也没理由去包庇。
“滚滚滚,我这就滚。”那人撇了眼地上碎成粉末的茶杯,心道自己方才若是再往右侧一点,恐怕必碎的就是自己的头骨。顿时冷汗直冒,慌忙道:“您继续,继续……”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去,伴随着整个客栈重新趋于静谧。此时的天幕已然归于黑暗,柔和的月华缓缓升起。
夏润君掀开被褥,大片的空气重新灌于肺中,凉意袭来,头中紧绷的弦终于在这一刻松软了下去。他伸手,将方才被即墨九扒掉的衣裳重新穿好。
而即墨九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穿衣裳。
“你……你为什么要亲我?”良久,似是终于忍不住心中困惑,夏润君偏过头,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可即墨九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依旧一字一顿执着问道:“究竟,是不是你杀的太子。”
他的眸光尖锐且炙热,恍若烈日下的光,好似要自夏润君的瞳孔下径直看到他的灵魂。
记忆倏然而至。
“抱歉祭司大人,我有我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
“祭司大人,您是,想要杀了我吗?”
“便是能死在您手上,也算是赎罪了。”
“……”
“夏润君!”
即墨九突然的出声打断了他破碎的记忆。他想要别开脸,却不料被人狠狠钳住了下颌。
被迫的再次对视。
“回答我!”
夏润君只觉整个人被抽空了力气,连站着也是勉强。无力的张了张嘴。
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了,只冷笑道:“朝廷不都已经下密令杀无赦了吗?你手里又握着那柄象征物证的刀。我再说又什么有用呢?”
是沉默。
或许因为方才官兵闹的阵仗太大,如今宾客散去,原先红火热闹的客栈除了老板无奈的唉声叹气外,竟一点声响也无。
夏润君挣脱了即墨九钳着她的手,倒退一步,心里有些空,又有些发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良久,终于整理好了情绪,淡声道:“多谢你方才为我打掩护,为了不连累……”
“我信你。”即墨九打断了他。
夏润君又顿住了,眼中流露出一丝少见的迷茫。
他说什么?他心道。
信我?
“如今太域之内天罗地网,你失了灵力没有我根本寸步难行。”即墨九抓住她的手,将那柄象征证物的匕首重新从怀中摸出放在他手上。
一字一顿盯着他的眼睛,肯定道:“你需要我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