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璘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扔掉鱼竿,疾步跑向她,一把拽住她手腕,揽住她后腰,“小心!”
得亏他拉得及时,将人给捞了回来,怎料芸心转过身时没站稳,歪至他怀中,永璘慌着去扶她,没个防备,失了平衡,瞬时掉入湖中。
后仰的那一刻,他怕芸心也会摔下来,即刻松开环着她腰的手,拼力将她往水榭内推去,芸心后退几步,这才没被他带下去。
事出突然,芸心登时傻了眼,容悦再顾不得看那条鱼,扬声朝湖中呼唤着,“皇兄,皇兄!”
人落入水中之后竟是沉了下去,连抬手呼救都没有,芸心没来由的惊慌起来,忙问容悦,“他会凫水吗?”
“好像……不会吧?”容悦也不大清楚,但看眼下的情况似是不太妙,容悦赶忙喊人,孰料这些太监宫女也不会凫水,只能去找侍卫过来。
雨滴绵而冷,飘落在水面,泛起圈圈涟漪,触目一片乌沉沉,看不到底,此刻的芸心再也不觉得这湖漂亮,反倒觉得这像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一口将人吞噬,生生夺去鲜活的生命!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芸心的大脑一片茫然,仓皇的双眼已被绝望充斥!
却不知侍卫何时能到,多等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是她不小心将人给推下去的,倘若永璘出事,那她岂不是成了罪人?满心的愧疚折磨着她,芸心生怕出变故,再不愿多等,径直跳下去救人。
三月间的湖水依旧冰凉,加之此刻还在下小雨,她才下水便觉浑身沉重,像是拖着沙袋一样行动不便,深吸一口气,芸心顾不得畏惧,猛地将身子一缩,钻入水中。
湖水特有的腥气瞬时袭来,芸心费力在水中睁开眼,寻找永璘的身影。
潜在水中的永璘恍然瞧见芸心下了水,一看情势不对,立马上浮,钻出水面,将她拽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问她,
“你怎的下来了?”
他的模样不像是体力不支,看起来十分镇定,焦急的芸心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激动的紧攥着他的手,触感如此真实,看来不是她的幻觉。
确认之后,芸心当即松开他,又急又气,“你既然会水为何不立马上来?”
“逗你玩儿呗!”实则他是临时起坏心,开个玩笑,“我准备过会子再上岸,没想到你会突然跳下来。”
她还以为他被水草缠住了,生怕他溺水出事,她不管不顾下水救人,未料竟是一场闹剧!得知真相的她满腹怒火,难以恢复平静,
“这种玩笑怎可随便乱开?湖水那么深,万一你腿抽筋或是出现其他意外上不来呢?性命攸关之事你怎可当儿戏?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眼前人一如被春雨淋透的花瓣,凄美却不娇弱,一双红丝丝的杏眸满含愠色,恨恨的瞪着他,水珠顺着她那凌乱的发丝不断下落,明明是怨怪的语态,他却感觉出几分忧虑,心间微震,定定的凝视着她,
“你……很担心我?”
他居然有心情问这个?芸心已然被他气炸,将头一别,恼嗤道:“我担心我自己,你若出事,皇上定会怪罪于我,让我给你陪葬,那我死得多冤啊!”
呃……敢情是他误会了啊!永璘顿觉尴尬,用干笑来掩饰,此时侍卫们已然赶来,预备下水捞人,永璘想起芸心浑身湿透,不便见人,沉声下令,
“统统退下,离远些!”
侍卫们面面相觑,已然领会十七阿哥的意思,迅速撤离,不在此碍眼。
感觉被耍弄的芸心再不管他,游至水榭边,抓住栏杆径直翻上岸,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被风一吹竟像是浑身裹着冰棱,刺骨的疼!
芸心不由打了个冷颤,只觉寒意无孔不入,不断侵袭,无法抵御。
此时永璘也跟着上来,好在他常年习武,又是男子,自带火力,尚能承受。
容悦的斗篷太小,根本遮不住她,赶巧苏泰也拿了斗篷过来,于是永璘吩咐苏泰将他的斗篷拿去给芸心。
看了看手中的斗篷,苏泰小声嘀咕道:“奴才只带了一件斗篷,爷您也下了水,得披着抗风啊!”
“少废话,拿来!”永璘嫌他啰嗦,一把将墨绿色斗篷拎起抖开,而后走向芸心,披于她身,将她整个人罩得严严实实。
芸心还在恼他,不肯接受,抬手便要将斗篷拿开,“多谢十七爷好意,臣女无福消受。”
她正扯着,竟被他按住了手,芸心惊抬眸,猝不及防的撞入他那深邃明亮的星眸中,
“爷以皇子的身份命令你必须披上,乖乖听话,不许违抗!”说话间,永璘的长指在她下巴处来回翻动着,用长带打了个结。
系好之后,永璘打量着她,发觉这墨绿色很适合她,将她的脸蛋儿衬得越发白皙,只是她瞪向他的眼神越发冷凝,红唇紧抿了好一会儿又轻启,此时的永璘忐忑至极,既期待她说话,又担心她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