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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黑发少年(1 / 2)

[HP]蝴蝶效应 姜玖 2399 字 2020-07-31

1978四月十八英国普利茅斯

浓郁纯白的厚重雾气从浅绿色小溪的上方倾泻下来,吞噬模糊周围的一切色彩,料峭的春风从山头吹拂而来,饱含湿意。

奥罗拉在小溪边的木桥尽头坐着,用脚踢着水玩儿了好一阵。直到随意披散在身后的长直浅金发都被空气里过分充沛的水汽弄湿了,她才起身从河水里抽回脚,扯起自己卷到膝盖处的双层黑灰色麻布长裙裙摆随意擦了两下,跳进旁边的鞋子里,用脚尖点了点地面,确定已经穿好。

这是她从一年前的某个深秋傍晚,突然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醒来后就新培养的爱好。

那时她的这具身体只有六岁,从无尽黑暗中苏醒以后,瞳孔里倒映出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陌生而陈旧的。那些交织在木质窗户边缘的蜘蛛丝在艳丽霞光里微微发亮,像一片轻薄的云彩,灰蒙蒙地挂在那里,她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醒了,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谁,曾经做过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她很确定自己不是这具过分幼嫩的身体的原主人,她只记得在空旷迷茫的脑海深处,在所有的记忆都碎裂成飞灰离她远去以后,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虽然模糊无比却无法磨灭。

就像被什么利器深深镌刻进她的意识后,又被无数的时光消磨侵蚀了一样,朦胧而深刻。

之后的一切都像灾难一样。

完全空白的记忆,毫无印象的家庭和生疏至极的环境。奥罗拉甚至不得不从零开始,一点一点学习这个国家的新奇语言和适应这个让她茫然的世界。她从来都不接受那位乡下医生的“溺水导致刺激过大,所以失忆”的说法,你见过什么失忆能让人连语言和心理认知都倒退这么多年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奥罗拉一直保持着战略性的缄默,不去反驳。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母亲已经悲痛到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打击,原本就被病翳夺取大部分视力的可怜女人,在悲悔交加的次次痛哭以后,几乎要彻底失明。

如果让

她知道自己女儿从内里已经换了一人,她估计下一秒就要咽气。

奥罗拉罗斯菲尔德,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名字,她很乐意地沿用了下来,反正她也不记得自己原来是谁叫什么了,就是这个小姑娘的年纪太小了。迷迷糊糊间,她记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幼小的。

随着身体的变化,奥罗拉在几天后察觉到自己的认知和理解力水平也发生了严重的倒退,和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比起来也就好不了多少。对普通小孩子来说完全听不懂的英文长难句依旧是长难句,唯一的优势就是即使弄不懂,奥罗拉也不会大哭大闹。

这个现象很奇怪,按道理来说,如果她真的退化成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是不会有这种意识的。她该肆无忌惮地打闹和玩笑,把那些敢合起伙来欺负她,骂她是妖怪的小孩子都吐一遍口水,根本不会费力纠结自己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她现在的情况,和一个因为家庭环境扭曲而被迫早熟,但是从内里来说依旧年幼纯真的孩子看起来一样,带着不合年龄的小大人气质。区别是,奥罗拉的情况和这种孩子刚好相反,她的内里才是超龄的那一个。

可惜即使如此,空白的过去以及身体机能的弱小和不协调,让她现在顶多就算个从不让人操心的乖孩子,跟“老练”和“成熟稳重”也沾不上太大的边。

只是偶尔的偶尔,她会想起来自己或许不该在这里,不该是这副模样。

后来她发现了这条河,每天来这里一坐就是两个钟头。

三个月后,奥罗拉放弃了对这个艰深问题的研究,她现在的智力和知识量真的不足以支撑她去思考这些问题。

她还是考虑一下一会儿怎么安全而不受打扰地回家比较好。

彼得森家的三胞胎简直就是噩梦,他们会在奥罗拉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准时伏击,用各种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的办法来捉弄你。不过比起他们层出不穷的整蛊把戏,他们的开场白就逊色多了。千篇一律到只要他们一张嘴,奥罗拉就能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话“妖怪的孩子”,“你爸爸就是个老妖怪,你妈妈就快死了,接下来就是你这个杂种了”。

天知道奥罗拉根本

没有见过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父亲,更不知道他和这家人有什么恩怨。不过从这魔鬼三胞胎的表现来看,奥罗拉更倾向于相信是他们活该的。

不过有一点他们说对了,这具身体确实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而且也是托他们的福,奥罗拉才被动知道的。

事情发生在奥罗拉从那场“溺水事件”醒过来的一个月后,奥罗拉记得那是自己最狼狈的一次,提着一篮子的土豆和卷心菜摇摇晃晃,然后被他们的宠物蛇吓到慌不择路的摔进旁边因为刚下雨而形成的浑浊泥塘。

大汗淋漓还浑身湿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她由此对蛇的恐惧更深了。

同时那三胞胎对她的厌恶也更深了,“小妖怪小杂种”的口号嘹亮得就像伦敦大轰炸时从飞机上投下来的炸弹,嗖嗖响个不停直到炸开了花,恨不得让整个英国都听到。

不怪奥罗拉反应过激,只要是个正常人,突然被一条从天而降的金黄色小型蟒蛇砸倒在地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更何况那时她才“只有”六岁多一点,趴在地上伸手一摸,蛇类的鳞片光滑冰凉到像在摸一把刀的锋面,鲜红信子艳丽得像刚舔过血那样触目惊心。

奥罗拉尖叫着在地上哭喊挣扎,手里篮子也在不知什么时候被扔了出去,里面的东西骨碌碌地撒了一地。她发誓自己这辈子也好上辈子也罢,都没有爆发过这么大的求生欲和潜力,不仅从那条蛇毫无温度的躯体缠绕下成功挣脱出来掉进泥坑,还用她刚从集市上买来的土豆和蔬菜把它砸得晕头转向。

一连从树上滚下来的还有彼得森家的三胞胎。

他们脸上的惊恐不比奥罗拉少。

然后奥罗拉发现那些蔬菜和土豆不是被自己砸出去的,而是它们自发地飘起来像一枚枚长了眼睛的小炮弹一样,朝那三个可恶的小男孩的屁股和脑袋狠狠地撞过去的。

其中有一个已经布满裂缝的鸡蛋和三胞胎中的老大的裤子同归于尽了,留下了鲜黄色的印记在裤子正中央,以彰显自己的壮烈牺牲。

还有一个体型太胖的土豆来不及追上去,在原地跳了跳好像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在黄金蟒抬头张嘴的一瞬间,胖土豆义无反顾地把自己朝

它的嘴里弹射过去,卡在獠牙之间。

黄金蟒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想把这个东西吞到肚子里。因为这种玩意儿对它的冬眠一点帮助都没有。

奥罗拉彻底哭出来了,连篮子都来不及捡就从泥坑里灰头土脸地跑出来直奔家里,裹着毯子缩在壁炉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母亲摸索着走过来,摸到奥罗拉身上的泥泞和潮湿,指腹慢慢贴上她的脸颊,温热的泪水让她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亲吻着她的额头。

直到太阳下山了,奥罗拉才想起来自己把未来几天的食物都弄丢了。

尽管母亲一再说不必再去,家里剩下的发软面包还可以帮她们熬过今晚,奥罗拉依旧在几番挣扎以后,提着马灯沿着原路返回到那个泥坑周围。

没有蛇,没有讨人厌的三胞胎,只有几个碎裂的鸡蛋和两个脏兮兮的卷心菜,几个零散的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