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拉用树枝戳了戳那几个土豆,确定它们不会再动以后,颤抖着用手把它们捡了回来。
后来的几天,奥罗拉看着母亲用它们和其他食材慢慢熬成浓汤的时候,心情都无比的复杂,喝汤的表情带着一种视死如归。
真庆幸母亲的眼睛看不太见,奥罗拉从来在找借口这门古老圆滑的艺术上都是天赋缺缺的。
很意外也很幸运,今天回家的时候,奥罗拉没有遇到那令人厌恶的三胞胎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才是被镇上的人厌恶得最多的一个这会让她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保持着好心情。
四月份的英国,阳光是绝对的奢侈品。绵软而没什么温度的风吹干了奥罗拉的潮湿发尾,也顺带卷走了她身上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热量。
平心而论,她对阳光明媚的天气没有那么狂热的渴望,何况在英国这样的地方,你永远不能指望太阳会对这里慷慨大方。所以她也并不期待甚至有点不愿意春天的到来。
冬天多好啊,没有蚊虫没有蜘蛛,最重要的是没有蛇。
除了寒冷以外,简直完美。
推开家门以后,奥罗拉照例逗弄了一会儿蹲在门外等着迎接她的棕斑短毛犬,卡特。卡特见到她很开心,凑上去一个劲儿地舔奥罗拉的手,试
图温暖她冰凉苍白的手指。
奥罗拉轻轻揉了揉卡特的头,用口袋里上次还没喂完的一小块熏肉干喂了卡特一会儿,却忽然瞥见在房屋后院的空地里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那个人有着一头墨黑色的浓密卷发,深灰色的眼睛像沉淀着雾霭的灰水晶那么深沉而闪亮,脸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痕。毫无疑问,他是个很英俊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少华正好风华正茂。前提是,如果他把身上那套有些破洞的外套换一下的话。
奥罗拉看了他一会儿,不明白他在看什么。然后环视了一圈后,她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看自己。
也许他是真正的奥罗拉的朋友看年纪有点不太可能。
那是以前认识奥罗拉的人她实在不愿意去联想“父亲”这个字眼,这个少年太过年轻了,根本不可能。
少年站在那里停留了好一会儿,奥罗拉抱着卡特跟他对望着僵持了一会儿,还没想好要不要走过去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奥罗拉身后响了起来。
“请问是奥洛娃菲尔德家吗”说话的是个男孩,和奥罗拉差不多大的样子,棕色短发有些滑稽地四处翘着,眼睛是温暖的金棕色。
“奥罗拉。”奥罗拉开口纠正了他,然后转头朝那个奇怪的高大少年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噢,抱歉。”男孩挠挠头,似乎在因为第一次见面就叫错了对方名字而有点尴尬。奥罗拉打量了对方一下,“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刚搬来的,就在你们家对面。”男孩指了指对面还不断有搬家工人进进出出的原木色房子,“我叫杰拉德沃克赛尔谢瓦利埃。”
“奥罗拉罗斯菲尔德,很高兴见到你,谢瓦利埃小先生。”
“叫我沃克斯吧,我爸爸这么叫我的。”沃克斯说着,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拿着一盒贴着卡片的东西,“爸爸让我送过来的,祝邻里愉快。”
一般来说非正式的称呼都是直接用正名的,中间名昵称用得很少,除非那个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
“谢谢,叫我奥罗拉就好。”奥罗拉接过盒子,请沃克斯进到客厅里稍
微等一下,她去包一包昨天刚烤的野莓小饼作为回礼。
可是当奥罗拉进到厨房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餐桌上堆满了新鲜的食材和各种果蔬,以及一些色泽新鲜的肉类,还有一包用刷过油的羊皮纸垫在下面防水用的布包,甚至还有几本看起来非常崭新的书。
这绝对是幻觉。
奥罗拉胃痛地摸了摸肚子,自己竟然已经饿到出现幻觉了吗
她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它们依旧在那里。奥罗拉深吸一口气,转身从厨房里走出来,然后停了一会儿,再转身回去打开了门。
桌上的东西一动不动,一样不少,沉默地堆积在那里,近乎无辜。
“怎么了菲尔奥罗拉”沃克斯不明白她这样莫名其妙地走出来又走进去是为了什么。
她咕哝着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浅棕色的眼珠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堆东西。沃克斯好奇地朝里面看了一眼,颇为惊讶“很丰厚啊。”
“抱歉但是,今天几月几号”奥罗拉终于承认这不是幻觉,因为旁边这个男孩子也看到了不是吗
拜托告诉她今天是圣诞节,不然她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安慰自己。
“四月十八。”沃克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掂量这个女孩的精神健康状况。
“好吧”奥罗拉走进去,飞快而熟练地从壁橱上翻到自己要找的,将一大包野莓小饼包好塞到沃克斯手上,笑容灿烂而牵强,“邻里愉快你是不是该回去吃饭了”
沃克斯因为她的笑容抽了抽嘴角,接过饼干后很干脆地告辞了。
看样子邻里愉快是不可能了。奥罗拉完全可以肯定。
她回头看着那堆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东西,飞快提着裙子跑上楼去找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刚刚在后院外的空地,见到过的那个黑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