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接口,拐角的老婆子瞥了他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来,掩着嘴对身旁的人窃窃私语道。
身旁嗑瓜子的人听一句捻一个瓜子壳,木红色的,仔仔细细地斟在手边的一个小不锈钢碟里,白色的瓜子内壳被分成四瓣竖起,拥挤得像从密密麻麻的花。
出了小巷有铺沥青的马路,车流不多,只是两轮的摩托三轮车常见,光线最亮。他塞上白色的耳机,拧了拧,沿着路边走了两步。
公交车站牌在路旁。
“早上好呀。”早早地有人在那等着。
向蕊笑绽如花,弯腰,愉悦地朝他招招手。
他站定,滞住。
“过来嘛。”她伸出手,掌心向下地朝自己挥了挥。
“”
他不动。
“过来。”她又重复一遍。
其实她早就不在这里住了,在这里只是为了等他。
他看着她有几分小得意,在公交站牌下拗着脚,双手背在背后,冲着他微笑。
缓缓走近,公交车站下,两个人。
他只是站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风摇曳着枝头的叶,渐渐的,轻云似的哼声续续地流出,她抿唇悄悄哼着小曲,时不时装佯不在意地去瞄一眼他。
他要比她高,高出一个头,人很清瘦,她只觉得他长得比以前要更好看了。
以前的他也好看,身上有骄气,带着一个方框的黑眼镜,周周正正的小孩。现在已经不戴眼镜了,干净清爽许多,面色也愈发愈平静,像冬日纷飞鹅毛一样白。
她小时候,没别的爱好,就是隔着窗子去看乐鸣。有时他在唱歌,有时在读书,到现在九年后想想,也还是仍旧这个爱好。
只是,感觉他缺了一点东西。
瞧着,按捺了一会儿,上前,去把他的头给掰起来。
“抬着,这才精神。”
忽如其来的手使他有些惊愕,出神地督了她一眼,仍是觉得太过突然不自在。
他别了别自己单肩背着的包带,原地不动。
“”
回归平静。
她见见这样,便站定,朝身后的长椅坐了下来,开始侃说着
“我今天吃了包子,肉馅的,里面有木耳香菇,很香,就是有点
贵”
“那里的豆浆还挺香的,很有豆味,我试过了不错,我下次也给你带一杯”
她口中吐出琐琐碎碎的一些小事,故作娴熟地拉着话,几个路人走过,听着也没怎么注意。
“还有,你知道”
讲着讲着,往前直望的视野里,一旁余光中的他不动声色地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她也跟着抬头一望。
“啊,车来了”
她兴奋地拉起书包,蹦跶一下抢先第一个登上了车。
他感受到被推搡了一下。
先上去的她掏出绿色的残疾证在司机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就收了回来。司机先前没见过她,多看了两眼想着下次认人,她礼貌地冲着一笑,司机立马就记住了这个小姑娘。
“叔叔早上好。”
车上人并不多,车刚发没多久,位置还有。她往前走了两步,扶着杆子到了车的中部,想着寻一个方便的位置。
还没反应,身后传来跟上的轻盈的脚步声。
“哐当”
清脆的两个硬币落了底,安静,她猛地回头一看,他站在那投币箱处,微微低头,刻意躲开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