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十一年七月,武德帝发让位诏书,称自己年老体衰,太子又年幼无知,无法处理国事,故让位于枢密使陆安澜,武德帝退居永寿宫,颐养天年,不理政事。
经过钦天监计算,登基大典的时间确定为是年十月初八。礼部有三个月的时间去准备大典的礼仪。陆安澜却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平定了归义节度使的叛乱。至此,大周排得上号的节度使,所剩无几。除了定难节度使府,其余的,基本已是无甚兵力。
陆安澜定国号为“陈”,年号贞平,又恢复姓氏,尊父亲陈嘉远为高祖,母亲陆氏为皇太后,册封发妻谢如冰为皇后,妹妹陈晚宁为翊阳长公主,宁安为元和公主。
谢如冰之父谢明时已从孟津出发,不日就要回到京城。他本该早已回来,但是因身子不适,郎中嘱咐静养。陆安澜特地派了名医俞一鸿前去,为其诊断把脉,开具药方。调理一段时日后,身体有了不少起色,方启程回京。
再过三日便是登基大典,谢明时还未到京。
谢如冰在长乐宫中,有些焦急地等着信使的消息。长乐宫如今开辟为皇后寝宫,装饰一新,端雅华美。
谢如冰倚靠在软枕之上,侍女正在为自己按*摩双腿,很是舒适。她目光漫无目的地从寝宫里的一应事物滑过,有些神游天外。
她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国皇后,母仪天下。陆安澜驳回了群臣关于纳世家女为宫妃的奏折。是以,偌大皇宫,宫殿重重,只得自己这么一个皇后。
真正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正出神着,陆安澜自外间走了进来。
长乐宫里温暖如春,烛火明亮,谢如冰躺在暖榻上,一身剪裁贴身的水红小袄,将腰身衬得极细,领口松垮垮地,露出里头雪一样白的皮肤,十指涂了寇丹,搁在织锦的软枕上,娇艳无比。美人儿双目如水,却正望着天空发呆。
陆安澜不由得笑了,走上前去,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冰儿,在想什么呢?”
谢如冰回过神来,坐直起身,仰头望向陆安澜:“忙完了?今天这般早,可是少有。”
近段时间,陆安澜的日子可以废寝忘食来形容。
陆安澜居高临下,将那微敞的领口里的风光看得一清二楚,当下眼神微暗,挥手示意伺候的宫女下去,方在榻边坐下,一手搂了谢如冰在怀:“事情哪里忙得完呢?只不过再忙,也要过日子。岳父大人明天就会到京城了,你不必太过焦心。”
谢如冰一怔,不由得问:“你特地来告诉我?”
陆安澜点点她的鼻子:“可不是。我听说你有些焦虑,连着晚饭都用得少了。”
谢如冰嘟了嘟嘴,道:“不许笑话我。我都一年多没见到他老人家了。”
谢如冰就势躺倒在陆安澜的膝上,一头青丝如绸缎般光滑,陆安澜不由得用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浅笑道:
“我怎敢笑话你?你不要在岳父大人面前告我的状就好了。”
听得他这般说,谢如冰仿佛想起了什么,蹭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道:“有件事情,差点忘记了。你说过,待事情了结,我想知道什么,你都同我说。”
陆安澜点头,缓缓道:“我都记着呢。其实,这事情也简单。我追查当年真相,查着查着发现,老师竟然是支持闵帝的,半分援手都不曾给过我父亲。他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竟然如此薄情寡义,乍然得知此事,我情何以堪?”
他顿了一下,俯身下去,亲吻她的额间:“那时候,你已是豆蔻年华,我心中渴盼着与你亲近,却又时时想起你是仇人之女,想起我的母亲与妹妹不知在何处受苦,我心中纠结,就做出了许多叫我如今想起来懊恼不已的事情来。我千不该,万不该,那时候总是冷着脸对你,错过了好些时光。”
“你画的画,还在么?我一直记挂着呢。”陆安澜轻声问道,如同呢喃一般。
谢如冰一怔,便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幅画了。十三岁时她画过狗儿嬉戏的图画,原是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只是他没有再来谢家,也就搁置了。
谢如冰在陆安澜的腰身上掐了一把,冷哼道:“你说的可是动听。你明知我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竟把这许多事情瞒得这么紧,半点不透露给我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