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云迹星再叫唤一声,又往锅里面正煮着的菜看了一眼,“我看你很累,就想给你煮点好吃的,所以私自来了你这厨房里做菜,其它地方我都没有去的。待会我给你收拾干净,好吗?”
郁如垂着眼,眼睛看向砧板上的葱花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
“阿如……”
云迹星紧紧盯着她咽了口唾沫,轻声道,“阿如,你不要怕我,好吗?我家大,但我就是一个人,一个跟你一样需要吃饭睡觉的人,除了这个,什么都不是。”
想了想,他又道,“今天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你不是神经病,你是一个情感踊跃的思想家,我还是能很肯定地告诉你,你特别好。所以,我真的没办法放弃你,我还是想追求你。我觉得人活在世,总要有点什么寄托,才能更有生机的活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不同的寄托,我的活法,就是要爱你对你好。你要问我为什么对你有这么深刻的感情,我也很难解释。
我很相信佛法里面的因果轮回,大概是我们前世有缘无分,今生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安排告诉我要跟你再续前缘吧。不过,我想通了,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得到她,而是要她幸福,那才是真的爱。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感觉有压力难受的话,我不强求你跟我在一起,只要你幸福开心就好,不然,要是我强行留在你身边,不考虑你的感受对你来说也是一种伤害。但我会一直背后守着你,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半夜来找我也没关系的。”
他上辈子么,说活得长,也长,毕竟快活了半辈子,说短,也短,毕竟也只是快活了半辈子。活到那个岁数,有很多事情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开悟了的感觉,已经看淡了,无所谓了。
他现在是变年轻了,可他有的时候会以一种年迈的心和思想去思考事情,他时常想到,他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他曾认真地审视过自己,他觉得支撑他走下去的不是人之本性名为“欲望”的东西,而是责任。当有一天,他“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身无一点责任需要担当的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了解自己,就像上辈子那样。
好在这辈子不是上辈子,他的责任回来了,他的父亲和母亲是他的责任,郁如也是他的责任,他必须为了他们而努力,他会好好活着。
话音顿了一下,云迹星一只手往围裙上抹了抹,等手上的水稍微干净点了,就往自己的衣服口袋摸去,摸出了一个细长的小木盒子。
他将小盒子打开递到郁如面前接着说道,“阿如,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传统的东西,就找人定制了这支发簪。要是有天你愿意接受我了,又不好意思告诉我,你就戴着这支发簪来见我,我就知道了,我会向你求婚,好吗?”
这簪子复刻的是流失海外被存于美国堪萨斯城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的一件文物,名为银鎏金点翠蝴蝶瑞果簪,流光溢彩,粲然夺目。
郁如看着簪子眨了眨眼睛,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这让云迹星露出了笑容,又道,“阿如,你今天下午肯定累坏了,你先回去躺着休息一下吧,饭菜还没有那么快好。或者你先洗个澡,方便吃饱了早点休息。”
郁如点点头,拿起刚刚放下的刀,脚步虚浮地走回了沙发上继续躺着。
更累了。
她闭着眼睛,希望此刻的她能蒸发,变成气体,然后化作一朵云,越飘越远,在天空自由流浪,超脱世俗之外,远离一切尘嚣。
但,她还是个人,蒸发不了的,她还得活着,她不想为自己而活,那也还要为了她的亲生父母和奶奶,她的二爸活着,背着这么多条人命,哪能轻易倒下?等他们寿终正寝,她的使命才结束,才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生命。
那还是活着吧,反正人生是个向死而生的过程,无论她能否蒸发,自然的规律最终都会执行天意将她这小小生灵收纳辑录,再重新发配。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她只需要等待,若是她这辈子勤奋点,没准阎王爷看在她的努力,会满足她的愿望,让她下辈子当一朵云彩。
……
云迹星做好晚饭的时候,郁如都快要睡着了,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着,吃饭不想,洗澡也不想,就躺着,躺到腐烂,烂成跟沙发融为一体。
她没有动力吃饭,双手里面的骨头好像被抽走了一样,两只手都软绵绵的,她感觉动不了了,就懒散地躺在沙发上蜷缩着,不管云迹星怎么叫她起来吃饭都不理会,只摇头。
云迹星便将她扶起,让她靠在沙发上半躺着,他则是用勺子挖着饭一口一口地喂她。
这是郁如记事以来第二次被人喂,还是个男的,史无前例,她感觉有些怪异,怪得像是自己的手被接在了脚上,脚被接在了手上,怪异荒诞,带着不合常理的虚妄。
不过人不吃饭不行的,能吃东西,才证明还可以活着,她还想活着,所以她接受了云迹星的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