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压过有些潮湿的地面，规律地晃动着。

  两人不约而同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心情复杂地奔赴嫖州。

  ……

  姜梒自战马上翻身下来，浴血而归，手持沉重的大刀，疾步朝帐内而去。

  女壮士候在帐外良久，周身衣料上起了一层薄霜，见她来顿时精神抖擞地跟上前。

  “今晨收到密信，”她递上那卷成小卷的纸条。

  姜梒信手将指尖的血迹蹭到破败的衣衫上，接过纸条展开，眉头皱成川形。

  “去叫无歇来！”

  得令，女壮士当即调头忙去找无歇。

  无歇来时，姜梒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除了盔甲之后身上的气势不减。

  “酉阳城可有我们的人？”

  无歇被问愣了，还以为事关高昌如今的局面，仔细想了想才否认。

  “纪知和砚舟在那惹了些麻烦。”

  “属下派人相助？”

  “不必，他身边有负责保护的暗卫……我只是担心，魏策会查出来点什么。”

  “罢了！真若查出来又能怎么样！”

  强迫自己沉心当下局势，问道：“嫖州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无，褚丞以嫖州粮草短缺为由上折子求圣上拨款，鄢京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他也乐得清闲，就那么独守嫖州。”

  和意料之中一样，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派几个兵出来做做样子，而今连样子都不做了。

  “舅父呢？”

  “吴国舅负责城防，日日忙的脚不沾地。前些天还在抱怨——”

  一下子说溜了嘴，他顿时止住。

  “抱怨什么？”

  边问她边看着桌上的羊皮地图。

  “抱怨先皇后顾念母族……挑挑拣拣大半生，挑了个最不省心的公主。说什么能罩着母族……险些将他罩死！”

  蓦地抬头，无歇顿时垂眼盯着地面不敢再多言。

  无声轻笑，吴寻山这个舅舅，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仗着天高皇帝远拿他没办法，便口无遮拦。

  “让他办的事可办好了？”

  复低头看向桌案的羊皮地形图。

  “殿下说的是哪一件事？”

  “让他从族中挑一女子送到鄢京，进献给圣上。”

  “……？”

  无歇不知所云。

  “那你便现在去告诉他，让他当即便往家中去信，托舅母挑拣一聪慧的适龄女子，择日入京。”

  说着又不紧不慢道：“切记，要聪慧！别刚入宫便将舅父给罩死了。”

  无歇忍着笑，出了营帐就快步往城墙上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这吴国舅是如何吃瘪生窝囊气的。

  快步往城墙上赶，迎着寒风望着夕阳，获得了一个驻守高昌许久，难得的一刹那好心情，周围的一切都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国舅爷！”

  看见他的影子，无歇绽放着笑容冲上去，熟门熟路地一把拍上吴寻山的肩膀。

  吴寻山未回头，只凭他的掌风判断距离，迅速地躲开了他的后背袭击。

  “哈哈哈～～你又慢老夫一步！”

  捋着胡须，吴寻山得意洋洋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