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米的上方就是那平缓的山林,只要冲上去,就有活下来的可能。
一步,两步,三步……
近了,近了,生机就在前方!
就在小头领满心欢喜之际,他心心念念的山林之中, 突然冲出一批身穿玄甲的士卒,
士卒们推着藏在山林之中的巨大石块对着正在攀爬的士兵狠狠退下。
黑影遮盖了视线中的一切,巨石翻滚的声音震碎了脆弱的耳膜,
来不及做任何思考,滚动的巨石已然携带着不可抵挡的动能将一切吞噬。
没有任何的抵抗,甚至看不到那溅起的血花,岩壁之上那爬满的士卒已然化作一团肉泥,在巨石的裹挟下,砸入江滩,带起滔天的水花,最终沉入江心。
惨烈的一幕看的后方侥幸躲过一劫的士卒心下一寒,当即就想向后退,但咆哮的江水和漠北督战队那狰狞的面孔却堵死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寒光闪过,人头落地。
想要逃跑的士卒纷纷倒在了马刀之下,
后方,以真气放大的声音响彻江面。
“将士们!不要怕!敌人没有多少巨石!杀一个府兵,赏银二十两,杀一个玄甲,赏银百两!都给老子冲!”
声音来自这些降兵们曾经的将军,本就有进无退,加之这熟悉的声音,巨大的诱惑,
慌乱之中早已失了理智的士卒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三轮巨石带走了无数士卒的生命,溅起无数浪花,将澜江染上点点殷红,却也耗尽了玄甲军的储备,
箭雨,碎石,火油随之而至,
爬到一半的士兵看着上方滚落的火油,心下一寒,当即就想往下逃窜,
紧张之下却一脚踩在了后方士兵的脸上,紧随其后的就是那多米诺骨牌一半的连锁反应。
一人跌落带着一条线上的七八名士兵一起砸落在江滩之上,
尚未等他们从天旋地转之中缓过神来,黏腻的液体已然打在了身上,
下一刹那,一支火箭自高空疾驰而下,
火花落下,火海升起。
刺耳的哀鸣响彻云霄,烈火在江畔熊熊燃起,照亮了这愈发黯淡的天穹。
哀鸣还在继续,山脚下的尸体越堆越高,
堆积的尸体将江滩填满,成了后续进攻的道路,
流淌的血水将澜江染红,江面下方,无数游鱼汇聚,啃食着这来自两脚兽的馈赠,
远处的战船上,名为朝鲁的蛮人将领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尸山一点一点变高,最终接近余人第一道防线的高度。
“传令下去,重甲兵准备,冲上去!”
“诺!”
……
踩着由奴隶尸体铸就的道路,踩在肉体之上,浸润在鲜血之中,一身金甲的蛮人精锐发起了第一次冲击。
最困难的部分已然被他们眼中的猪狗所抹平,剩下的自然不再是问题。
爬过凹凸不平的尸山,冲过稀疏了许多的箭雨,两支重甲军在战场之上第一次对视,
一者在上,一者在下。
下一刹那,刀剑相撞,金铁轰鸣。
狭窄的山道之上,玄甲与金甲捉对厮杀,
马刀与墨刀在山林之中碰撞,回响。
一群老兵展现出了超越他们年龄极限的力量,同前方的敌人站在一起。
几十年来的军旅生涯将他们的技艺磨炼到了极致,
战场之上,唯有二字——杀人!
明明是一群年事已高的老兵,手中的墨刀却被他们舞的虎虎生威,以不可阻挡之势,将蛮人的精锐击退,砍落山崖。
偶有疏忽,一旁的战友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挡住砍向自己队友身后的马刀。
落日的余晖一点一点变得黯淡,一轮弯月缓缓自枝头升起,厮杀还在继续,
金铁的交鸣在群山之间回响,鲜血铸就的花朵打湿了山林的土壤,染红了生机勃发的树木。
直到夜幕降临,火把燃起,鸣金的声音横贯江面,
这一日的硝烟才缓缓淡去。
……
更远处,一袭冰蓝衣袍的君临端坐在由流水汇聚而成的王座之上,冷眼看着山崖之上发生的一切,
冰蓝色的瞳孔扫过碧螺山防线,扫过江上的战船,扫过江心洲的军营,扫过宁州的沿岸,最终定格在了头顶的天穹。
许久,低语之声在江面响起。
“不够,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