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月棍年刀一生枪,萧宁素纵使在剑道上常人难以望之项背,无师自通下也能修到凡间武学宗师,入太华后有剑谱剑经参悟领会,三十年一出的天生剑胎不是一句虚言,加上萧宁素猜测自身所判道体应是与剑道有关,锦上添花下,在道宗内以同辈人剑法魁首早是二重天内人所共知的事情。
当今神州,剑道旁支细枝如繁星之沙,无可尽数,但究其根本,还是分作两脉,一是以天一道宗太白峰、荧惑峰为尊的法剑派,崇尚道剑一体,不拘泥于剑气灵气两说,剑出法随。
另一脉为气剑派,以洗剑门为尊,洗剑门纯是剑修,入宗后要以五金之气锻体,清灵气炼化入身即是剑气,譬如萧宁素御使素王,须是以真灵气握剑柄,再行以青锋锐利或是剑气锋寒对敌,而气剑派剑修,人剑一体,自然是所向披靡,一剑破万法。
萧宁素只是对洗剑门与气剑派略有耳闻罢了,两派之间虽是有难以调和的剑道分歧,但也不至于要见了面即是拔剑死仇,不过与洗剑门关系不睦倒的确是真的,若是萧宁素哪天一手持枪,一手握剑给气剑修士看见,说不得就是剑穗扔脸,约战胜负。
在剑道上一等一的资质,在枪道上,萧宁素便真是不如鹿承昭这样精研十年的枪道修士,好在她所学的也只是蕴守于攻,既然在鬼煞岭除邪一战里,彰显了长兵在手的优势,何必拘着剑修的名头不放?
有了这层心思打底,萧宁素没什么不好拉下面皮来的,每日抽空便去校场,与鹿承昭等精通枪术的师弟师妹们互相切磋,专心致志地从最基本的拦、拿、练起,肯掉地下面子,便没有什么是学不成的,待到了冬月里,枪法算是略有小成,真要是右手持枪,左手持剑的招式来,能将内院排名前百的青桑弟子们,五人齐上,都难以突进五尺之内。
这几月萧宁素从天亮一睁眼,拂晓采气,早间练枪练剑,午间小憩片刻,便去偏殿百艺阁寻南宫小燕师姐写符,晚间看一些藏书杂录,几乎是没有一丝的停留的,就是从前宁愿翘了课业一般堪称着魔了的码长城,数月来竟是不足一手之数。
年华如水,叹它慢,其实走的快,眨眼间又是入了冬月,董昕、南橘、张纫寒三女提前喊了萧宁素一旬,才是定下了立冬这天出外头与萩叶、洗月两地弟子互换会,青桑这边没了萧宁素这个大师姐,难保不会被人压一些。
太华无有冬夏,只会在立夏夏至立冬冬至几天中给老天爷点面子,象征地冷热一会儿。天色大亮后,堪堪八九十人汇集在青桑谷外。
董昕一袭火狐暖裘最是鲜艳侧目,正是与相熟的几个弟子言谈甚欢,甫一看见系着月白氅衣的萧宁素踏薄雪踽踽而行,忙是奔过去挽了手腕,娇笑道:“除去拂晓远遭遭地望上一眼,成日都是看不见咱们青桑谷里头一位的萧宁素,萧大小姐,若不是我知道你醉心于修炼,还道你是改行做绣娘,专门绣嫁……帕子去了。”
萧宁素没那么一提到些字眼就要泫然欲泣,心下微微一黯,当着诸多师弟师妹的面,不好去捏董昕作怪的粉唇,斜了一眼,缓步道:“那董小姐一团火似杵在雪地里,害的我都以为谁扔了张真火符上身了。”
董昕顿时一挑眉一横眼,叉腰哼道:“谁敢?借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萧宁素与董昕在一块容易拌嘴若是没张纫寒横竖插一句,半真半假地打起来都是时有发生的事,张纫寒摇摇头,分开了性子深沉了许多的萧宁素,与依旧我行我素的董昕,一人一个朱橘递过去,轻声道:“难得洗月那边也是要遣人来,你可要领着些。”
微点点头,便是抱起了一身橘毛奔过来的狸猫杏仁,萧宁素本就是公认地二重天第三美人,雪地月白,更是让人恍觉飘逸出尘,若非一只狸猫在怀中多了些烟火气,玉兔躺臂弯,则是月宫仙子也该是如此吧,再者董昕、张纫寒,一人圆脸娇俏,红裘双螺,银铃般笑起便如邻家少女乍生亲切,一人清峻俨然,黑白玄青桑道袍有不一样的雅致,三女同行,夺去了天地间一多半的容色。
见萧师姐到场,众弟子都是拱手执意,六殿之间精英弟子互通有无不单是交换资源,传气通声那样简单,也是展露各殿弟子之间修行之况,小比在即,多一分知己知彼,入的好名次便多一分把握。
待到了萩叶原外,萧宁素遥遥就望见蓄了胡须的张明月扶刀站在一颗梧桐王树下,自从走出了凉玉山脉密林中,佩刀少年磨去了憨傻,成了粗中有细,憨厚不失/精明,再是要像从前轻蔑地当面唤他“泥腿子”,说不得明日就是要被义愤填膺的某个师弟套了麻袋丢青垚江里清醒清醒。
“我看师姐的匣子粗陋了些,要不明月打一个送来?”张明月咧嘴一笑,知道萧宁素不在乎虚礼,见萧宁素将两柄剑都放进青檀剑匣里,木匠心思就活络了,问道。
萧宁素微微摇头,言道:“长辈所赐,不用师弟费心了,或是要师姐送你把剃刀,省的吓跑了萩叶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