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阳却是当真再不理她,只顾拖着脚步走到方杰罗裳跟前;只顾将牙齿咬得崩崩作响,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喘息,活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公牛……
他这一双血目当中除了愤怒,哪能寻见往日的那份洒脱淡泊?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玉公子,好久不见!当日灭我全寨上下一百八十条人命……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只见得这少年想也不想,当即手腕一抖抽出腰畔软剑,剑体大作龙吟,转瞬便被一团蓝光裹住!
“怪只怪你自己太自信——当日不肯取我性命,今天便以你这狗命祭奠我全寨亡魂!”
轰隆!
这少年刚要动手,一道炸雷却是应声劈在他脚下半寸之遥,荡起一阵焦糊的飞灰。而这成阳正当怒火攻心准备动手;被这惊雷一扰,分心之际手上的蓝光也立时瓦解。
再待他再复运足周身灵觉之时,顶天之上偏偏又是一道炸雷直降,但闻“呛啷”一声,那柄百炼佩剑立时断做数截。
“天都帮你……吗?为什么天都帮你……我那一寨上下,我那一寨上下……”
连番两道惊雷,分明都是天意一般……这算什么!
这少年失魂落魄地盯着黄土泥地上那已做灰炭的残剑,双手的指甲已是嵌进肉里。任是成阳这心中何等苦涩委屈,却只是咬牙怔怔地低头自顾喃喃自语。
“天都阻我……”
也并非是他冷血无泪,只是历经种种以后,他早已无泪可流了。如何辛酸痛苦,却再难痛快大哭一场,这又何尝不是人生的一大悲哀?
远处的仇蕊儿只见得成阳在前面连番两次差点被落雷击中,心里正替他侥幸之时,却只闻这少年已是哑着嗓子对天狂嚎:“我那一寨上下就活该被人赶尽杀绝?天既不行天道……那我要天何用!”
话音一落,这少年竟然真的反手便是一掌轰到天上,“什么狗屁天理循环,狗屁!狗屁法网恢恢!黑白莫辨,那阴阳便由我自断!”
但见成阳莫名其妙地狂性大发,一副快将走火入魔的架势,仇蕊儿也终是着急道:“你疯啦!快快停手啊你!你杀他做什么,你骂天又是做什么,你……”
仇蕊儿本作一番好意,可此番的成阳又哪里听得进去?
但见他红着眼睛别过头来,那姑娘当即遍体一寒——杀气,这犹如实质一般的杀气,竟比那浩荡天灾还要来得怕人!
“你管不着!”
只闻那少年对仇蕊儿怒吼一声,一双湛蓝的肉掌已然直奔方杰的一颗大好头颅劈了下去。
“方杰——受死吧!”
成阳这边话音未落,半空之中竟也同时乍现人声,如暮鼓晨钟,悠扬婉转。
“怎么,就是你等杀了我的龙儿?”
龙儿?龙?二人闻得此言,兀自悚然一惊,双双抬起头来。
那天上云间已是缓缓地探出一兽,通体青黑,蛇身鱼鳞,鹿角牛耳,鹰爪虾须。
得见此景,这二人当即被这洪荒神兽惊得手软脚软,失声齐道:“苍……那是……苍龙!”
角、亢、氏、房、心、尾、箕,合称东方七宿,其饲主便是这太岁星苍龙,也就是所谓的青龙。
本以为龙的存在仅仅是个传说,哪知这世上竟真有此物?原来这里的一切异象尽数都是天威龙怒,这成阳哪里还有了报仇的心思,仇蕊儿还哪里再多敢逗留片刻!二人一见龙身想也不想自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奔了出去。
天,终是下起雨了——血雨。
万幸的是那条龙并未追来。
想来也对,堂堂八部天龙又怎会与个凡人计较私闯龙穴这等蒜皮小事?听那条龙的语气似乎痛失爱子,地上那具巨大的尸体莫非便是龙子?如此说来……是方杰和那个罗裳杀了龙的孩子?
心思念及,成阳的心又是没来由的一痛,旋即便是绝望与惋惜——那家伙连龙子都可以杀掉,我若想报仇,岂非难于登天?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血雾怎会变得这般宽大。
这般走了许久,为何还没走到出口?
仇蕊儿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吃了只老鼠一样,终是别过头来,苍白着脸对那少年说道:“和来时一样,和来时一样的……我等出不去了……我……我恶心,好想吐。”
后者冷起脸来沉声道:“我们走了多久了?”
仇蕊儿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喘息道:“我不知道……我难受,想睡觉,想吐,真的好难受……”
未容成阳再开其口,雾气好像能听懂人话一般,瞬间便在二人面前消散个彻底。
两个人见到面前之景,哪里还有了拔腿就跑的力气?断壁残垣,腥风血雨,两条龙,两个人,他们根本就是在原地打转,哪曾离开过这里半步!
有道是:
龙子堕天致天罚,皓首苍龙落谁家。
一眼血雾云遮月,再理搜魂催白发。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注1:膝上曰股,膝下曰胫。 《论语·宪问》
这里的“股”指的是大腿,并非是量词哟!求收藏,求关注,求订阅,求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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