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间,那饕餮周身之上已是暴起万丈赤芒,但见其瞪着一双血目,死死地盯着面前诸军恨声道:“苍蝇一般的东西……你们既然这么关心那群百姓的死活,那便给本尊瞧瞧!你们做鬼也忘不了的江山,这回,要如何来守!”
话音一落,赤芒更胜,潼关城内,竟是陡然出现万余记饕餮恶兽。灾劫座下的四大凶兽既是万千法相宁使的化身,想来自解法相化为原型也实属平常。想来当日,饶是金毛犼固守在旁也要逼得罗裳扣动天香玉佩的禁止。此番潼关城内,除却那一众修为仍未化境的义军,便只剩下几十位李唐英灵。
试问,这一战哪里还有胜算可言?
谁料那鬼将提枪勒马顿挫身形,仍是波澜不惊地盯着眼下的一种饕餮,冷声道:“真龙之子,只有吾王一人。吾等不管你是神是鬼,犯我天威者,神便弑之,龙便屠之!”
众饕餮不怒反笑,“屠龙,弑神?就凭你们几个?”
“是我们几个……那又如何,
”说话间,鬼将手中银枪一紧,猛然插向地面,断喝道,“潼关诸君何在!”
话音一落,遍野寒风骤起。这本已微凉的深秋,竟也因着此间凛冽的寒意而腾起了阵阵薄雾。秋叶扶摇,未过几时,遍地浊血之上竟是结起了一层薄薄的浮冰。
冷,彻骨切肤一般的冷。
冷的却不是百姓。
这一众义军、百姓莫名奇妙地盯着周遭巨变,看着口中不断喷出的呵气,看着周身不断铲斗的饕餮诸兽,看着结成冰的血,上了霜的墙。只待薄雾渐去,才终是看清了城内那众黑压压的身影。
那一片影子并非是饕餮所化之恶相,而是万计潼关忠魂!
恐怕那战死潼关的三十万禁卫,此间正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地重现埋骨之地。森然铁卫,兵戈如林,沉寂如海,不动如山!
立世万千载,这饕餮大小征战无数,江湖之上的散仙也好,武学已岑化境的剑客也罢不知道遇过多少,吃过多少。昔时遇关破关,遇山摧山,何等神武?即便当日临阵长生门,与那一众江湖英豪对阵也并未退过半步。
而此间,他这颗亘古龙心竟在狂跳不止……
它在怕?
它怎会怕的!
这森然寒意如鬼似魅,竟能直入龙体,这不是寒意,是杀气……是山河破碎,守关不成的杀意怨毒!
这怨气,竟能直逼龙体?
“你……你们……你们敢杀我?”
此番即便龙体护身,占得先机;又自解法相人数占优,可无奈被那杀气所扰,此番自己已是战意全无。再战下去既是毫无胜算,何不先行遁走从长计议?想来那群死鬼此番得势无外乎身有滔天怨气滋养,我若遁走大抵可以消散其众三分怨气,只待我到了长安搬来救兵,兵势之广,也自能吓退他等三分怨毒……好汉不吃眼前亏,想我法相众多,只要留得一子逃出潼关,便可万事大吉!
心头算盘打得山响,饕餮众兽口中叶子是念起了紧箍咒,“几万大军又怎样,还不是一众残魂而已?你等可知残杀龙体是何等大罪!这群百姓见我龙体受辱不出手相助,也自与你等同罪,你等知是不知!弑神屠龙?谁借给你们的胆子,你们……”
“众军听令!”
饕餮众兽口里念得不休,谁料那众鬼将竟恍似聋了一般,不搭腔,不开口,也不动身。一子险些便已摸近城门,此间那马阵之前的鬼将却是断然开口。
“杀尽妖兽,护我国威!”
正可谓:
男儿何惧忠骨休,凌烟阁上碧血留。
只盼今生不平事,皆入万载蛋清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