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了一个墙角,就到了一处下人居处,正值午饭时候,所有人都忙着侍候赵家的夫人公子小姐们,当然还有那三位尊贵的仙师,此时这里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寂静。
他缓步走到了一间房门前,轻轻地推门而入,这是他以前居住的地方,再往前住的房间,已经是大公子的卧房。房间里面很干净很整洁,显然常有人打扫,自从他搬走后,大公子已经禁止他人入住,方便他随时回来。
想到大公子,二彪子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是个和自己一样,把啥都装在心里,只给人顽皮蛮横的一面,其实,真的是个心底善良的人,也是赵家最关心和照拂自己的人,那处小院,也是大公子给出钱帮扶着买的。
算一算,快三年没有见过他了,听说在县衙给他大伯当文书,也是当爹的人了,那小小子见过一次,虎头虎脑像极了大公子小的时候。
正回忆间,外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做完本职的下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不一会儿,最东边的厨房里就传来了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响。
二彪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冲着厨房喊了一嗓子:“给老子也带上一份。”
听见他的声音,几处房间里探出了数颗脑袋,看到二彪子铁塔样儿的站在院子里,纷纷出言招呼:
“吆,彪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我说彪哥,一个人住的闷不闷啊?还是搬回来吧,你不在了,这院子里好生的无趣啊!”
……
“去你大爷的,老子又不是搭台唱曲的戏子,没事儿就得哄着你们开心,我还是一个人住的好,免得每天看见你们这些疲懒货让老子心烦。”
和众人一番插科打诨,二彪子浑然没有在田地间的凶狠劲儿,显然和这些下人们相处甚恰。
“哎,你们谁看见小翠儿了,就是大小姐的丫鬟,昨儿个大小姐说是有事情找我。”
“小翠儿啊,这会儿在前头服侍老爷们吃饭呢,不慌不慌,先一起吃过饭了,我去给你通报一声。”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姓崔,赵府的二管家。
“谢了老崔,改天请你喝花酒去。”
说完和众人聚在树荫低下,大碗的白米饭就着青菜豆腐,吃的好不香甜,正在吃饭的功夫,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到了后院处,老远看见了二彪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高兴的说:
“彪哥在啊,真巧,刚才大小姐还让我差人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快跟我走,别让小姐等的着急了。”
“好、好,咱现在就走。”放下手中的饭碗,就跟着这丫鬟进了另一重院子,正是公子和小姐的居所。
赵婉儿的心情很不好,她没有想到自己虽然入了修真门派,自己的父亲却也因此要看这些门人的眼色,父亲原本在自己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就短短的半天功夫,坍塌的一点不剩了。
十七岁的少女,还难以接受这样的变化,正暗自伤神间,小翠轻轻地走了进来;“大小姐,二…叶文极来了。”
“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不要二彪子二彪子的叫,人家难道没有姓名吗?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丢了赵家的脸面。”心中郁气难平的赵婉儿,可是逮着个由头撒了一番火气,才收拾了一下衣衫,款款走出了屋子。
二彪子正垂首站在门廊外的台阶下,做足了一个下人应有的姿态,赵婉儿看见他的这幅架势,心中气又不打一处来,不由得说道:
“叶文极,叶家虽然倒了,可是你还在,想当年,叶家祖上也是一人撑起了偌大的一个家业,才有了后世的荣耀,你堂堂大好男儿,难道一点儿叶家的风骨都没有遗传下来么?”
二彪子轻轻的抬起头,静静地看了赵婉儿一眼,才低声道:
“大小姐,您的闺房,以前是我大姐住过的,我俩以前,常常在这个院子里捉迷藏。”
赵婉儿感受到他话语里的伤感,微微愣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这番言语确实有些过了,虽然嘴上说的堂皇,可是打她记事开始,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家的下人,所以一时也张不开嘴道歉,最后才悻悻然道:
“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免得徒生悲伤。”
“大小姐说的是,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现在我只是赵家的一个小小下人,大小姐今儿喊我来,可有什么吩咐?”见他这般姿态,赵婉儿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原本想说的话也咽到了肚中。
“没什么事情,只是好奇你昨晚怎么能躲开林师妹的一剑,今儿早上师傅也说了,可能是巧合吧。没什么事情了,你还是去忙吧。”
听见赵婉儿下了逐客令,二彪子告了一声辞,转身向着院门走去,身后的赵婉儿寒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眼看着他快要走出院子了,突然喊道:
“叶文极,还记得你以前说过的话么?你说你要好好的努力一番,重现叶家的辉煌,我和大哥都相信你,你要加油啊!”
听见赵婉儿提及了年幼时三人独处时自己的誓言,二彪子有些恍惚的停下了脚步,感觉眼窝子里热热的,他没有回头,只是沉沉的嗯了一声,才继续往外走去。
加油,二彪子!
加油,叶文极!
霍然转身,二彪子重重地跪倒下来,眼泪已经夺眶而出,看着立在台阶上的赵婉儿,嘶声说道:
“小人叶文极,求大小姐给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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