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山这场大雪下得异常凶猛,三天之后,不但没有停歇的势头,反而越下越厉害,积雪足足有几尺来深,但雪花仍是鹅毛般的飘个不停。
韩子远死后第三天,这场杀人风波稍稍平息了下来,但江明月与尘烟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天大早,沈飞便领着江明月及其他几个同门弟子将尘烟送到山门前,今天他就要被逐出千叶门,只要跨出这山门一步,从此跟千叶门再没有任何瓜葛,为恶从善、是生是死,他都再不能以千叶门弟子自居。
此刻刺骨的寒风正卷着雪花扑面而来,山门前人迹罕至,鸟兽难寻,只有掌门一脉的几个弟子来送这位小师弟。
沈飞从怀中掏出一本拳谱,说道:“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形影拳’谱,你可好好钻研,学会这套拳法,防身是绰绰有余的,师父说你不再是千叶门弟子,便不可传你千叶门的武功,这套拳法是他与一位前辈高人切磋时学来的,这位高人性情高洁,定不会怪你偷学他的武艺,师父也能全了你们的师徒之情。”
尘烟泪眼婆娑的接在手上,向众位师兄一一拜别。
沈飞见他这副样子,着实放心不下,又道:“你今日下山,从此一切全靠自己,你一副悲凄绝望的样子,以后要如何生存?既然一切都要去承担,就拿出一副成够承担的样子,坚强勇敢一些,不要再哭了。”
江明月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其实早已泪流不止,听到沈师兄如此说,也忙擦干了泪水,说道:“沈师兄说得没错,你要好好活下去,有朝一日,我们一定还能再见的。”
尘烟点头道:“对,我只要不死,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明月,你要好好习武,学成之后要将往日我们受的委屈折侮统统讨回来。”
江明月见他虽面带笑意,眼神中却尽是悲愤与不甘,内心再也克制不住,眼泪又划落了下来
尘烟展颜一笑,抬头望了望大雪纷纷的天空,抱拳道:“各位师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会,尘烟以前蒙师兄们照顾,在此谢过了。”说着,转身往山下走去。
走了没几步,江明月忽在后面喊道:“尘烟,等一下。”说话间,已赶了上来。
江明月走到他面前,从怀中拿出当日那把匕首,尘烟一见之下,惊愕道:“这匕首怎会在你这儿?不是上交师父了吗?”江明月道:“我求师父要了回来,我曾答应将匕首送给你,不想食言,这匕首虽给我们惹下了天大的祸端,但毕竟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带在身上多少可以防身,你若是怕再因这匕首惹祸,大可把它扔了,总之是留是弃,都交给你了。”
尘烟听了大为感动,轻轻一笑,道:“我是个不信命之人,自己犯的错,决不找借口,这把匕首给我带来了麻烦,我却偏偏要带在身上,既然你怕惹麻烦,我收下便是。”
江明月艰涩一笑,说道:“区区一把匕首又怎能还我欠你的情谊。”尘烟道:“明月,你我兄弟情深,这些见外的话就不要讲了,尽管以后我们不在一处,但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任何时候也不会变的。”
江明月道:“走吧,风雪太大,你要小心才是。”
尘烟笑道:“这点风雪算什么,以后的路还长了!”说着,仰天哈哈一笑,拍拍身上的雪花,毅然下山而去。
江明月看着他一步步远去的身影,忍不住眼泪横流,愣在了千叶门巍峨的大门前,不知过了多久,刘寄言过来道:“明月,回去吧,大师兄他们都走了。”江明月若有所失的道:“刘师兄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刘寄言道:“师父让我陪你到后山去,从今日起,你就要到仙居冢守墓三年。”
江明月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守墓三年的刑罚,伸手拂去落在脸上的雪花,提了提精神,慨然道:“好,我这就到后山去。”
两人回到住所,收拾了衣物,顶着风雪一路往仙居冢而来。
一路上,刘寄言给他讲了一些守墓要做的事情,以及平日的功课,刘寄言说道:“守墓有守墓的规则,每日要打扫墓园,清理杂草,这些都有掌管戒律的青牛堂弟子不定时来检查,若是做得不好,顾堂主铁面无私,到时候师父脸上就不好看了,再者素日里弟子们要做的功课一样也不能少,师父让我带了一本拳谱与一套《金刚掌法》给你,虽然无人指点,但你自己也要勤加练习,刻苦钻研,不可因三年守墓而落于人后。”
江明月点头接过,问道:“我是不是每天都必须待墓园里,不能多走一步?”刘寄言轻轻一笑,道:“那也不必,虽说不能随意走动,但后山少有弟子前往,人迹罕至,你偶尔到山里四处走走,也没人知道,只是不要到门中管辖的范围内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