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吩咐过你,夜间不要出门?”
野姥姥声音平静,仿佛对外面的喧闹一无所觉。
“我也不想出门,但是……”祝平安双手一摊,把小广的碎片送到野姥姥面前,“有人在搞事。”
要说那些老鼠没人控制,他还真不信。
老鼠冒着生命危险偷食物吃,他能理解,拼命来杀纸人灭口,那就显得荒诞离奇。
野姥姥的面色沉了下来。
她接过纸片,在暗淡的光线下仔细端详,两片纸上啮咬的痕迹赫然在目。
祝平安默默观察着野姥姥的表情,她看得很认真。
过了好一会儿,野姥姥才安慰祝平安:“不用担心,小广已经死了,这么做对他也没什么伤害,只是残余的意识受了惊吓,需要一点时间恢复而已。”
她抬起头,玻璃花假眼盯着祝平安:“他对你说了什么?”
一定是说了什么,才会被这么针对。
小池的话才说了半截,但祝平安大致猜到了内容。这与他原本的推测也相符,之前的七个学徒之所以会倒霉,大概都是因为听信了不知哪儿来的蛊惑,要让他们去地下室虚空中取出黄泉石,这过程中出了什么变故,所以他们才失去了人类的躯壳。
祝平安心中有数,野姥姥能认得出小广,只有温柔而细致的人,才能分辨出纸人的不同。
他知道到事态在变得混乱而紧急,怪事频出,刚刚安定下来的生活仿佛急转直下。那种不舒服的预感在提醒他,只能适当冒险,有的时候坦诚是解决问题的好手段。
所以祝平安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隐瞒野姥姥,实话告知:“朱潮生想让我帮他偷什么‘黄泉石’,他们一直在骗我说是姥姥害了他们。小广好像是试图告诉我,他就是因为这才受害,可惜话没讲完就……”
祝平安不忍地看着野姥姥手里残破的两张纸,没有再说下去。
野姥姥点头。
“我知道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在打这个主意。”
她的嘴角好像咧了咧,哭一般的惨笑神情,在阴暗的屋子里,烛光在那张苍老的脸上摇晃,看着比纸扎人的脸还要狰狞怪异。
祝平安觉得她像是一座活火山,一直压抑着奔腾的愤怒,偶然稍有泄露,就会让人感觉到杀气凛然。
“他们?”祝平安一脸茫然地想追问,。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对立面与反派,但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
可惜野姥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她意兴阑珊地将小广的残片放在蜡烛上点了,化作一道青烟,之后又重新剪了个纸人抱在怀里。
那还是小广,只是受惊过度,紧缩成一个纸团,短时间内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现在他原本要说的话,接下来都可以由野姥姥来补充完整。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野姥姥盯着祝平安,玻璃眼里的烛火明明暗暗,细看极恐,她不需要祝平安的回应,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有点长,不过现在到天亮干活还早,我们有时间。”
故事往往从很久以前开始。
野姥姥的故事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