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叫她作陪嫁,其中深意不止是陪吕延漪说话解闷这一点。她打小就生的好看,如今十七八岁长开了,最是水灵生动,一双乌亮眼珠会勾人,移步生香。吕延漪不光生性胆小,身体也不好,放这样一个容貌绝丽之人在身边,吕家的意思很明显。
他们是要她分担承宠。反正都是吕家出来的,与其让贺淮在外头偷香,不如主动送过去一个。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了李观月此等绝色佳人,谁还会去找外头的野花野草。
明知破身不过是早晚的事,李观月还是一口应下了。
日后她不打算再嫁人,对于是否清白之事,其实并不在意。
吕延漪知道她说的有理。无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观月,安神香你带来没有,给我点一支。”
“小姐稍等。安神香在包裹里,一块儿放到耳房了,我去取。”
“你快些回。我一个人坐不住。”
李观月点点头,拎起裙角,去耳房拿香。
贺府的构造有点奇特。耳房不在北房两侧,而是中间隔了院子,跟院门左边的杂物间靠在一起。
拿了香往回走,忽然听得连廊对面几个婢女在嚼舌根。一墙之隔,她听的很清楚。
“你们看见陪嫁来的丫头么,打扮的这么素,还是把主子压下去一个头!以后指不定谁是真的夫人,谁是放明面儿上做样子的。”
“那又如何,只是个陪嫁婢子,连通房都算不上,消遣的玩意儿。”
“哎呀,好看是好看,可那脸,那身段儿,要什么有什么,风骚的跟狐狸似的,上不了台面。要是带出去,还是得正儿八经规规矩矩的夫人。我跟你们讲,拜天地时我故意往她旁边站了会儿,人家身上可香了,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真的啊,新夫人可不是得气死了。”
……
李观月听了几句,觉得她们越说越不像话,低低咳嗽了两声。
那头瞬间噤声。
她快走两步回到北房,把香放进香炉,点上火。
一股淡淡的幽香在房中弥漫开来,让人闻了之后自动将烦心的事从脑袋里踢掉,变得平心静气。
她根据爹娘留下的制香秘法调制而成,还多加了些陈皮,将原本偏甜腻的味道变得更加清新。市面上的安神香都没这好用。
不一会儿,府邸慢慢安静下来。
外头的宾客散了。贺淮过来了。
随着男人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房内两人都不约而同悬起心。吕延漪慌忙理好盖头,李观月则快速把她的嫁衣整理平整,确定吕延漪上上下下挑不出毛病,末了静静立在一旁。
贺淮进门时,卷进来一股淡淡的酒气。他面色微红,眼睛却是清明的,不显一分醉态。
李观月本来心存侥幸,期盼他喝的酩酊大醉,给吕延漪多宽限一天。见此情景,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天是逃不过,飞速移开视线,只盯着贺淮的脚尖。
贺淮越走越近,直到二人跟前站定,抬手掀掉了盖头。目光却是始终落在李观月的发顶。
几年不见,她何时学会低头了?
随着盖头的降落,吕延漪哆嗦一下,小声唤了句“夫君”。
李观月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注视。她低头快速叠好盖头,只待贺淮命她下去。
贺淮弯腰,执起吕延漪的手,问她:“怕吗?”
声音竟是十分温柔,远没有外头传闻那般可怖。
见吕延漪不敢回答,贺淮又柔声道:“我是你的夫君,你可以对我将实话。”
房中静谧许久。李观月只想快快下去,夫妻洞房,盖头都掀了,她还在旁边站着,多少有些怪异。
吕延漪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声音细如蚊呐,“怕……”
贺淮笑了,深邃的眼睛透出几分邪气。
他松开吕延漪的手,执起酒杯,将合卺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银杯随手一抛,直接将李观月的发簪抽了出来。
青丝如瀑布飞落。
李观月惊讶回身,尚未搞清楚状况,就听贺淮笑道:“夫人不用怕。不是有陪嫁在这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