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霈的话在李观月心中激起一层浅浪。
她恍惚想起记忆中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公子。干净整洁的衣服,漂亮的脸蛋皱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在她的脑海中砸出一片片涟漪,还没等她陷入回忆,往事便随之破碎,让她重新回到现实的冰冷。
当时她喜欢那个小公子喜欢的不得了,现在想想,或许是由于儿时看什么都是美好的,导致她给小公子罩上了一层特殊的光辉,以为他是世间唯一。或许小公子只是表面看起来可爱,实际上杀人不眨眼,长大后成了个魔头呢。
她平静地回答:“回殿下,没有。”
李铭霈叫她说的哑口无言,接不上话。他竭力抑制自己内心的悲愤和无力,败下阵来:“那你陪我坐一会儿,总可以了吧。”
李观月低头默许了。
两人面对面坐了整整半个下午,偶尔说几句话,就连满腔热情的李铭霈也觉得沉闷了。他以宫中有事为由,送李观月回去。
李观月忙不迭起身。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条小巷,小巷那头是热闹的神武街,李观月心里惦记着钥匙,停下脚步对李铭霈说自己耳房的钥匙丢了,问府上管事的姐姐要了备份,得去配一把。
李铭霈看了看人头攒动的大街,决定不一同过去,便寻了一处僻静之地等着,说:“去吧,快些回。”
李观月快步走到街边的铜匠铺子,把钥匙的纸印拿给工匠,请他按照图上的形状打一把钥匙。
制作钥匙的铜水是现成的,麻烦的是塑形的模具。而铺子里此时有另外一位客人排在李观月前面,也来给家里的门锁配钥匙。
见李观月神色焦急的模样,农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好脾气地笑笑,主动提出让锁匠先给李观月做。
“呦,你俩要配的钥匙长得还挺像,那我直接在您这模子的基础上刻了啊。”锁匠对农夫说。
“行。我不着急,您慢慢来。”
“这位大哥,多谢啊,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一时拿不出别的东西感谢您,这点钱您收下。”李观月恳切道。
多亏面前的男人,不然她根本等不来刻模具的时间,明天还要再找机会偷溜出来拿做好的钥匙。
中年男人连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你着急就你先噻,反正我家里头没啥子事,有的是时间。”
见李观月不肯收手,他只好换了个说法:“这样吧,你欠我一个人情,人情用人情还。以后有缘再见的话,你请我喝一坛酒好了。”
“好。”
李观月取走钥匙,把剩下的钱塞回荷包,再次向中年男人道谢,才回去找李铭霈。
两人顺着来路回到贺府。进门前,李铭霈说:“少师不在,找机会出来逛逛。像今天一样,不会有人认出来你。”
“出不去的。”李观月苦笑道。
李铭霈这才想起贺淮虽然人不在府中,却还留了宋周当他的眼睛。这阵仗,是生怕李观月跑了,跟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少师果然很看重你。”李铭霈的语气变得奇怪,“难怪你上次不让我同他提起接你入宫的事。少师大抵是不肯放你走的。”
回到府上,李观月总算能松了口气,她眼睛弯弯地看着李铭霈,“奴婢已经是贺府的人,殿下以后也莫要再说那种话,免得被有心人听去,对殿下的名声也不好。”
“嗯。”李铭霈随口应道。
不过他并没有把李观月的话放在心上。上次听她的,结果就闹出令人不快的事,更让他坚定了不能让李观月在贺府的想法。
他想要一个女人,怎么说都不过分。贺淮是少师又如何,不过他们李家的工具罢了。他马上就是太子,以后要做皇帝,贺淮不能,也不敢因为一个女人惹他不快。
李铭霈打定主意,等贺淮一从长凉回来就向他开口。等李观月在宫里过上好日子,自然会感谢他,不会怪他擅自做主。
长凉太守意外身亡带给他的打击比来时小了许多。他步调轻快地回宫,完全没有注意到,树后不远处,一道隐秘的人影,飞快地一闪而过,从另一条路奔向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