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拆下锁。锁是特指的,除了要用钥匙开第一道,接下来还要解一个连环扣。连环扣十分精致,有特定的拆解和复原办法,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用,普通人家见都见不到。
而从前李观月家中用的就是这种锁,她无聊时会把锁上的连环扣拆下来玩,对各种解扣方法烂熟于心。
贺淮抽屉的锁扣是最简单的一种,显然都没怎么上心去摆弄。李观月没摆弄几下就开了。
然而,终于拉开抽屉后,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父母的罪状书不在这里。抽屉里头静静躺着的,是一叠她没见过的票据。
还有一枚,太子印。
贺淮一来,就以平定叛贼为名,招降长凉。
长凉太守突然死了,剩余一群官员群龙无首。他们身上又的确沾了脏,洗不干净,在投降和造反之间来回纠结。
得知朝廷拍来降他们的是贺淮之后,长凉官员高兴的就差打开城门欢迎了。暗杀太守、揭露他们与北狄人私自来往的是太子李和雍,这要是太子党的人过来,他们绝对要玩完。
谁知来的竟然是贺淮,和他们是一伙的。要知道,他们之所以向北狄买兵买马,是因为长凉的兵力不足够让李铭霈和李和雍打一仗,他们为了完成教给他们的任务,才动了歪心思。
想要争皇位,光有朝中官员和中部地区百姓的支持是不够的。李铭霈需要兵。
虎符分三块,皇帝李景、太子李和雍、将军贺淮手中各执一块。而李铭霈没有,万一没有成功夺权,真打起来的话,吃亏的还是李铭霈。毕竟李景不可能真的偏心到把虎符直接交给他,就算给了,士兵也可能不会认他这个仗都没打过一场的皇子。
至于贺淮,李铭霈不敢把最后的寄托压在他身上。早在贺淮同吕延漪成亲前,他便已经开始通过长凉来汇集自己的兵力了。
贺淮在城外十里的山地上扎了营。长凉太尉连夜写信让心腹送去,信中直言,既已如此,不若直接造反,直逼京城,抹了太子的脑袋。
不料,凌晨收到回复,不是贺淮的肯定,而是心腹的脑袋。
太尉大惊失色,不明白其中出了什么差错,更想不通贺淮为什么会突然反目。又收到贺淮正在攻打东城门的消息,一着急,下令全城戒备防御,同时派人去向北狄寻求援助。
帐内。
“皇上怎么说?”贺淮悠闲地坐在桌边。桌面上蹲着一只小巧可爱的香炉,袅袅烟雾从镂空洞孔散出,香气让人平静。
副将赵斯严呈上诏令:“下令攻城。同时妥善处理和北狄的关系。”
贺淮把信卷展开看,和赵斯严说的大差不差。李铭霈果然不适合当皇帝,笨的要死,结交的也都是些同样蠢笨的狐朋狗友。
长凉这条线一直是吕国公在负责,他负责策划安排。脱离了这个老狐狸的指挥,剩下的慌了阵脚,首先想到的便是自保。
“自掘坟墓。”贺淮嗤笑。他用了一个脑袋,一个试探性的进攻,就让长凉城里的人不打自招。要是他们心里没鬼,自然不会着急忙慌的守城防御。他们封城防守的动作彻底暴露了他们的心虚,坐实了他们确实是叛贼。李景再偏心五皇子,也不会拿整个大梁的安危开玩笑,绝不会让长凉跟北狄私自勾结。
“贺将军,现在要怎么攻?长凉地势高,城外四周能够掩藏的地方也不多,我们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攻下。”赵斯严焦急问。
更何况,他们此次出发匆忙,带兵少。长凉可是一个全部是武装力量的郡。
“你觉得该怎么办?”贺淮反问。
赵斯严想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截粮道了。虽然他们城中有储备粮,但是一个种田的都没有,撑不了太久,需要从临近郡县取粮。”
“粮道需要你来截?”贺淮把香炉挪的近了些,“关注周围有粮的村庄。周围五郡已经不敢给他们送粮了。”
赵斯严拍了拍头,懊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想到。长凉出了叛贼,圣上下令清剿,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叛贼送粮,除非也想加入叛贼阵营。
这种时候,倒霉的只会是手无寸铁、辛苦存粮的百姓。
“是!”赵斯严领命下去了。贺淮又叫来另一位副将,让他去替换长凉太尉寄给北狄的求援书。
他预料到长凉会在封城前求援,在信使刚翻过第一座山头的时候就截了下来,换上更改过内容的信件。
安排部署好,贺淮再次清闲下来。现在需要他亲自率军冲锋陷阵的情况很少了,大部分时间只需要坐在主帐中思考策略。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到西厢房抽屉里没有送出去的龙涎香,不知道放的太久会不会受影响。如果在此期间李观月安分守己的话,他会不计前嫌,把龙涎香送给她。
装有龙涎香抽屉的下层,是他搜集的五皇子党的罪证,以及李和雍放在他这儿保险的太子印。
思及此,贺淮的右眼皮莫名其妙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