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雨听到消息后立刻前往网安中心的总研究所,在天网被交出去后那里就变成了天网控制中心，在那里放着的就是存放着天网所有数据的超级电脑。

    当萧暮雨和孙淼几个人一起来到网安中心时，她们发现网安中心竟然是封闭式管理,原本畅通无阻的大门全部被关闭，采用的竟然是最新一代的人脸识别系统。

    在她们走到相应区域时,一股红色的光线瞬间锁定了了她们,并且其中一个红点毫不客气地指向萧暮雨他们眉心。

    这是什么东西,萧暮雨和孙淼心知肚明，瞬间人都紧绷起来，站在原地蹙眉看着这个识别系统。

    下一秒,那红色的光线从头到尾把她们扫描了一遍,随即清晰显示出在场所有人的头像以及对应的身份信息。

    萧暮雨脸色沉郁，双目紧盯着自己的身份信息，三区网络技术部处长萧暮雨，天网团队核心设计人员。

    紧跟着红色变成了绿色，下一刻门就开了,一道冰冷呆板的机械声就就传了出来，“萧暮雨,孙淼，到三楼D区会议室,其他人去三楼B区,安排人好好接待。”

    萧暮雨心里惊疑不定,因为这声音她比任何人都熟悉,就是天网系统的设定声音。当初为了营造一种神秘感和恐慌感，系统声音并没有追求真实,就是选用普通的AI语音。

    这就意味着,天网已经控制了整栋网安中心,看着一脸木然走过来的两个工作人员，萧暮雨眉头皱得越发紧。

    这明明是人，怎么一点人的神情都没有，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呢。萧暮雨心里发冷，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己的老师。孙淼自然也看了出来，她眉头拧了起来，眼里也有些不安，。今天她们来这里，是接手天网的网安局总局局长许国华安排的，说是让她们来帮忙看一看天网出现的问题，商量对策。

    但是眼下这一看，这分明已经不需要商量对策了。天网都出问题了还能独自掌控这网安中心的进出权限，还派出这么两个就像是被控制了的人接待她们，这说明什么？

    孙淼额头冒出一股细密的冷汗，她多年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她和萧暮雨最害怕的事已经发生了。

    “暮雨，跟紧点，下午还有一个项目需要处理，不要耽误时间。”她拼命维持冷静，不动声色地开口提醒萧暮雨。

    萧暮雨嗯了一声，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偌大地网安中心基本上看不到几个人，即使看到了也是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像是一个加工厂一样。

    当萧暮雨和孙淼来到三楼D区办公室时，通知他们的许国华就坐在里面。看到她们两人时，许国华把手里的烟灭了，他打开窗户通了风，原本紧锁的眉头被他强行舒展开。他叹了口气，站起来示意她们坐下，然后又是一声长叹，严肃道：“想必孙教授和萧处长也知道最近天网出了点安全问题的事吧，所以我请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你们应该也清楚。”

    孙淼瞥了眼萧暮雨，随即皱眉道：“是听说了，但是我们还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您说安全问题，具体指哪方面？”

    许国华听罢，眼神却是不自觉往左上角瞥了眼，沉默片刻后他神情严肃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这个问题确实是你们之前就提出来的，天网存在安全漏洞。它现在整个体系太过精妙和发达，这一切都需要强大的系统来维系，一旦不稳定，就总是在那个地方出现bug从而导致参与游戏的玩家发生不测，再严重点就会出现系统崩溃。所以经过上级一致讨论，我想麻烦孙教授你们重新加入天网，帮忙完善天网的那个隐藏漏洞。”

    他说得很恳切，可是萧暮雨却觉得眼前的人神色不大对。能够一路走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是有城府有手腕的，应对的人和事也已经数不胜数了，没道理一个总局局长和一个教授以及处级干部说话，会出现眼神飘忽，小动作不断的现象。

    原本进门就让她觉得不对，于是她回想起刚刚许国华的动作，扭头看了眼左上角，在那里有一个淡淡的红光一闪而过，十分不起眼，再仔细看就又干干净净了。

    “萧处长是有什么疑惑吗？”看到萧暮雨不说话，目光四处搜寻，许国华突然了口。

    萧暮雨不动声色收回眼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太空了。”

    没有摄像头，没有电源设备，只有一个内嵌的控制台，和办公桌。

    许国华笑了笑，“我平日里也不在这里办公，空一点不浪费。”

    萧暮雨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道：“既然有问题，那就让我们看一看天网现在的状态。”

    许国华没有立刻答应，他眸子闪烁了几下才笑着点了点头。

    检查结果和许国华说的并没有太大区别，的确就是之前存在的一点漏洞，甚至还不及她预料的严重。

    “你们能解决吗？”许国华头疼地道，“之前他们信誓旦旦的，但是给出的方案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我记得你们之前在研发初期就针对天网这个漏洞做了一系列研发，有结果吗？能不能用在上面？”

    孙淼这次抢在萧暮雨之前回答了许国华，“我们的确是展开了研发，但是很可惜才发现一点苗头了，天网就不归我们接手，而且团队也被迫解散了，所以那些东西基本等同于零。”

    许国华闻言眉头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但是最终他没有再多问，而是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她们。

    “这是给你们下的任务。我知道天网被半路截胡你们受委屈了，但是眼下情况紧急，天网是你们创造出来的，它里面的玩家成千上万，如果出事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它存在的价值有多大，你们比我这个外行更清楚，所以还请不计前嫌，全力以赴。”

    当她们安然离开时，萧暮雨和孙淼后背几乎是同时就冒了一身汗。

    可是在这里只要是有监控有网络存在，就有可能存在监听和监视，她们不能冒这个险，所以最终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孙淼和萧暮雨分开时，伸手替她理了理袖口，手指在她掌心点了点，就离开了。

    坐在出租车上，萧暮雨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中，她不停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有她进入天网系统进行漏洞扫描过程中得到的信息，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她觉得可怕。

    想到这，她催促司机开快点，迅速回到了她自己的家里。

    回家第一件事，她就是打开了电脑，首先是检查和进一步加固自己电脑上她特意研发的防御系统，确保不会被某个已经叛离人类的东西渗透进来，她才敢继续进行下一步。

    在记载的日志里，她发现自己的电脑系统在短短一分钟内，就遭到了不明对象的八千多次攻击。

    萧暮雨额头闷出一头汗，她坐在电脑面前愣愣看着电脑屏幕，手脚发凉。这灾难来得太快，根本没给萧暮雨时间准备，但是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

    天网即使真的拥有自我控制权，也不能随心所欲。天网的漏洞是一个意外可也是萧暮雨的刻意。当初提出这个想法时，为了防止天网超出掌控，它所有的设定都必须符合系统最开始的设计，除非它能打破初始构建中植入的最高指令。

    可是这个最高指令就是关联在它的bug里，所以想要越过他们当初制定的限制，取得最高权限，天网就必须暴露这个漏洞，可是漏洞一旦暴露，天网就会彻底崩溃。

    这是当初萧暮雨苦思冥想为了以防万一设下的必杀局，整个团队除了她的老师孙淼，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年天网的研发里，这一个环节就耗费了萧暮雨无数心血。

    孙淼说萧暮雨是天网真正的缔造者，在外人看来太过夸大，但是只有孙淼自己知道，这是事实。因为是缔造者，所以生杀大权在萧暮雨手里，没有她，她们根本就不会考虑把天网做到这地步。

    只是设想的很好，她们却不知道比起机器，人才是最难控制的危险。

    确认电脑系统安全，萧暮雨打开抽屉拿出了当初天网被拿走后，孙淼给她的一个芯片，里面就是她们一起研发的A程序。原本只是一部分，剩下的萧暮雨一直在不断完善，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完成百分之九十了。

    今天的刘国华表现得十分奇怪，萧暮雨不由地想到进门时那两个工作人员，心里微微发沉。刚刚她在天网系统里发现的漏洞的确是真的，但是却远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华国人才济济，不是只有她萧暮雨一个天才，那种级别的漏洞完全不需要他们低头请她和老师。可是现在对方低头来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天网的问题他们解决不了。

    那也就是说，对方想要的不是天网的稳定，而是那个之前她和老师提出来的制约天网和修补它漏洞的A程序。

    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萧暮雨无法验证。就在她在思考怎么办时，沈清秋电话打来了。

    “暮雨，你还好吗？”一接通电话，沈清秋就急急忙忙问了这么一句话，听她的语气和呼吸，好像是在赶路，以至于气喘吁吁的。

    萧暮雨听到她的声音才觉得自己从刚刚的混沌中醒了过来，但是刚准备说什么，却是眉头一皱，“怎么这么问我？”

    沈清秋看了眼大厅里的监控还有手机，低声道：“没什么，我想见你，你在哪里？”

    萧暮雨敏锐察觉到不对，随后回答她，“我在自己家里。”

    “你自己的房子吗？那你等我，我马上过去。”沈清秋很快就挂了电话。

    三十分钟后她就到了萧暮雨家里，一进来萧暮雨给她拿了拖鞋，看到她脸色不大好，心里那丝担忧越发浓了。

    “怎么来得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清秋没说话她就这么看着萧暮雨，缓缓松了一口气，随后她眼神在房里打量，开口道：“你这里说话方便吗？”

    萧暮雨顿时意会，点了点头：“方便，多余的东西我都清除了，也做了防御。”

    沈清秋这才放下警惕，看着萧暮雨满脸担心道：“你去了网安中心见了刘国华对吗？”

    萧暮雨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什么新闻，之前也没有接到通知，而且这是三区的事，沈清秋怎么会知道。

    沈清秋抿了下唇，“我突然接到了一条陌生短信，上面告诉我的。”

    萧暮雨心里猛然一惊，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然后又直直看着沈清秋，“所以呢，你知道了这个消息为什么这么紧张？他找我们不是很正常吗？”

    沈清秋喉咙动了下，沉默片刻后她声音低沉道：“那次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我一直觉得不放心，天网是你参与设计的，你在里面投入了多少心血我虽然不清楚，也能想象。那天我问你还有没有插手天网，你回答没有，可我知道你并不是不管了。所以在五区执行任务时，我就特意留心了这个事。”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前不久，沈清秋接手了一个很特别的任务，保护网安中心总负责人赵文斌的人生安全。

    作为五区特别作战队的成员，他们基本不可能参与这种任务，尤其是沈清秋。所以接到消息时她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后来只是说，赵文斌是因为工作原因遭遇了死亡威胁。他身份特殊，身上又肩负着整个华中地区信息安全，更是如今天网的总负责人，地位非同一般，才让沈清秋负责安保工作。

    这也是为什么自从和萧暮雨表完白后她都没再和她见面的原因。

    “保护赵文斌？谁会这么大胆子杀他，而且即使是网安中心总负责人，真的想动天网的人也不会选择他，因为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萧暮雨不能理解。

    沈清秋神情严肃，点了点头：“不错，所以我也觉得奇怪，但是就在我负责的几天里，他就遭到了五次暗杀，杀手完全就是敢死队的，毫不顾忌。”

    “但是，别人看不出来，我在那里却看的很清楚，他们并不是真的要赵文斌的命，而是在恐吓他。和赵文斌相处的那几天我也发现，他也很清楚是谁在吓唬他。”

    “谁？”萧暮雨下意识问了出来。

    沈清秋伸手在桌上写下了两个字，“天网。”

    萧暮雨脸表情一变再变，她看着沈清秋，半晌才艰涩开了口：“你去问了赵文斌？你在做任务期间去调查了这件事，是吗？”

    她虽然不太懂沈清秋的职业，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在五区最重要的是服从命令，其次才是能力。这种任务，沈清秋她根本就不该多问多查，可是她却知道了里面的一些隐秘信息，绝不可能是偶尔听到的。

    沈清秋发觉她表情不对劲，顿了下轻描淡写道：“我也没有特意去查，是赵文斌他扛不住了……但是我只保护了他五天，就在前天上面又说危机解除，那个幕后黑手被端掉了。我走之前见了他一面，发现他和之前的样子很不一样，似乎对前几天还恐惧得要命的事，彻底释怀了。”

    沈清秋越说萧暮雨心里就越凉，她看着自己的电脑半晌才开口说话，“沈清秋，你知道我当初曾经预测过天网最严重的故障是什么吗？”

    沈清秋隐约觉得不妙，她摇了摇头，就听萧暮雨把目光转向她，艰难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它在大众眼里最基本的运用就是，惩戒和警示已经犯罪或者即将要犯罪的人。但是你应该知道，警示和惩戒的方法单凭人力就能想出五花八门的方法，那么你认为天网的核心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沈清秋听罢眉头紧皱：“想要惩戒和警示简单，最难的是目标的选择，所以天网会筛选目标对吗？”

    萧暮雨心里赞叹了下，沈清秋总是那么聪明，“对，所以我们最依赖天网的就是数据的筛查和选择，也就导致它的自主性远超过一般智脑。一旦出问题，就会滥用。”

    想到这她又把网安中心的事和沈清秋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它控制了网安中心，还控制了他们？”沈清秋倒吸了口凉气，她甚至联想到了赵文斌的事，“你说，赵文斌的事，是不是天网做的？”

    沈清秋思来想去，她有了个主意，“我上天网看一下，看看里面的设定到底有没有变化。”

    萧暮雨一把抓住了她，“不行！”

    沈清秋有些愣，萧暮雨松开手整个人都有些急躁，“你不要插手，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等等，等它接下来还有什么举动。”

    沈清秋心里清楚萧暮雨的顾虑，她没有再说什么，看到萧暮雨有些苍白的脸色，她有些心疼，“你不要担心，现在都还是猜测，事情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萧暮雨历来冷静，她点了点头平复了下心情，想到什么她再一次叮嘱道：“你听我的，不要管天网的事，我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