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文,我不理解。”克里默郑重其事地望了过来,眸光中带着探究,“你为什么没有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性别?”
“公开了我就不会被评头论足,被言论指责对雄虫过于粗暴?”莱文唏嘘地叹了口气,“公众似乎对雄子的忍耐度相当高,但我不在乎这些。”
“对我来说,公开一切的好处大概就是能公然向所有虫族宣称你属于我,并且我们相爱了。”
“相爱”两个字的甜美发音为军雌的心头染上暖色。
可下一秒,莱文的脸上就布满了犹豫,“但我的心中却止不住地迷茫。”
那份犹豫洞开了克里默的心,让军雌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安慰。
“我好像做不成军雌了。”
就像乐曲演奏中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克里默转瞬间明晰了一切。
“军雌”,这个专为军部雌虫设立的名称,运用广泛到甚至成为了一个性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军雄”这种可笑的称呼。承认自己是雄虫或许能够巩固莱文下一任家主的地位,同时,也是扼断了他所有加入军部的可能性。
克里默的心情从讶异走向疼惜,毫无抵抗地走向自己的爱侣,在最庄严神圣的军部总部放肆地拥抱了莱文。
从背后而来的拥抱隔着椅背,莱文看不见克里默的表情,只能听见那不属于自己的大力心跳。也正是这个拥抱,支撑着他把心事完完全全地剖白。
“我渴望见你之所见、感你之所感。我贪婪地想要寻求星云聚散、星石嶙峋的宇宙妙景,也想放纵天性,体验杀戮空间巨怪的极致兴奋。……还有陪伴,想在每个胜利的、感叹的、欣喜的瞬间烙下你与我共同的影子。我从骨血里就透着雌虫的本性,是什么让我变成了雄子?”
痛切的问询让克里默失语了,关于莱文的未来比调查幕后黑手更让军雌苦思冥想,最终,克里默给出的回答充满了真诚与恳切,“你是与众不同的存在。你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即将到来的危机。这样的你在我眼中无所不能。我给不了你答案,不能为你做选择,但我会为了你的目标竭尽一切,所以自信向前吧,我所向披靡的白银之星。”
凭借站立的优势,克里默倾身吻过银色长发的发顶。
莱文浑身颤抖着抬起头,那份颤抖竟是笑得,“我小看你了,情话说得真不错。”
“无所不能?所向披靡?把我说的这么好。确实,我挺有本事的。”莱文恢复了自信从容,为了缓和克里默的痛惜,攀扯起了题外话,“甚至连你在兹林星被无名雄子纠缠都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克里默眉头紧蹙,还未从如此大的话题跳跃度上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的话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我没有。他纠缠的对象明明是……明明是,你。”
莱文笑着转过身,双手搭着椅背顶部,伸头亲了军雌一口,“笨蛋,哪有那么多雄子敢接近冷冰冰的你。给你个提示,我有伪装容貌的装置。”
在双方不笨的情况下,理解来得相当快。
言语调戏成功收获一位满脸通红的军雌。
“我、我要去工作了。”
克里默几乎是落荒而逃,可链接把军雌出卖得彻彻底底。
恼羞成怒了。
莱文望着休息室的门外,渐渐收起了笑容。
轻松的氛围只是调剂,大事件背后还有无休无止的残局要收理,忙碌的不仅仅是军部啊。
接下来的几天,莱文果真没再与克里默见上面。简单的几次通讯都被审讯的进展所填满。
菲兹迟迟没有交代主谋,仍被关押在军部。洛弗及一些其他家族的审判落了下来,涉事中心的雌性一律死刑,雄虫终身□□于首都星最严密的海岛监狱中,涉事较轻的革除贵族头衔,处以流放荒星的惩罚。至于尚在其他星球的涉事者交由驻扎在最近的军队参与押解调查。
巧妙的是,在最近一次通讯中,克里默告诉他,军部或许能够在兹林星带回的杰斯身上找到新的突破口,但具体内容,军雌没有透露。
莱文自己这边也相当忙碌。他一边在实验室逐步展现出自己有悖雌性的状态,想要让本尼循序渐进地挖掘返祖雄虫的本质,一边在雄父的带领下彻查家族、收归产业。之前在军部列出的涉事名单中有叔父的名字,这也让曼森家族产业受到了一定冲击。不过叔父一系被流放荒星也让曼森家的权柄更有力地把控在雄父手中。
而关于舆论与明星工作的事宜,被全全丢给了宁宁处理,这让他的通讯器收到了不少谩骂信息。
忙完这一切,他的掉马之事也渐渐步入正轨,本尼与雄父对他性种的怀疑越来越深,经历的检测也逐渐增多,实验室依然没能给出明确的定论。
此时,克里默却突然接到总帅密令离开了首都星。
莱文本来还颇有怨气,没想,在军雌离开的第二天,首都星沦陷了。
惨叫声、奔逃声中,菲兹游刃有余地离开了军部总部。
莱文又一次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一个守卫严密的首都是怎样在一夕之间落入秩序崩溃的下场的?
对了,是药物。
这种没有任何解药的危险品只要一点点散播途径,就能带来全线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