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
这个听起来像英语实际上是德语的名字,将两人拉进了回忆的漩涡。那是她们的共同记忆,只不过施楚宁是旁观者,而她,是当事人。
旁观者总是比当事人清醒些。
施楚宁摇头:“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是……”
“怎么还是没有忘记她。”宋清萝接下去说完,自己也笑了。
一个仅见过两次的人扎根在她心底整整六年。
多么荒谬。
“有多像?”
“六七分吧,身高,眉眼。但是也不完全像。”她把刚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得知她没问出对方名字,施楚宁轻咳一声,用怜爱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所以,有没有可能,你直接说‘mia,我在柏林见过你’会更有效?看她是什么反应不就能判断了吗?”
宋清萝愣住。
她怎么没想到?上来就问名字,被拒绝是活该。
失策失策。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宋清萝叹气,长而密的睫毛微微低垂。
施楚宁想劝她放下,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可是这些年类似的话都说过几次,没见宋清萝听进去几分。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最了解对方的脾性,唠叨无意义。
于是转移话题:“月底去房车露营吗?二十七号,隔壁省百丈山景区。”
宋清萝眼底微微亮,但想起了更重要的事,“不行,二十九号有演出,前三天都要排练。”
“真可惜,本来想给你介绍对象。”
“那还真不可惜。”
“听说是个甜妹,学霸哦,家里搞科研的。”
“没兴趣。”
“人家可喜欢你了,你的演出一场不落。”
“关我什么事?”
“……”
这人就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命。
施楚宁老母亲般忧心地想,无奈扶额:“算了,你就抱着mia的幻影,孤寡一辈子去吧。”
“咒我?”
“这是祝福!”
院子里回荡着两人的笑声。
第二天,宋清萝把摩托车送去了官方维修店。
新玩具娇贵,昨晚原地摔倒,多亏有防摔板的保护,才不至于损伤整体结构和零部件,但右侧蹭了点漆,坑坑洼洼,总归是难看的。
原厂车漆不巧用尽,她足足等了一周,补好漆又换了新的防摔板,贴了隐形车衣,做全套保养。
花费小一万。
车接回来之后就停在地库,宋清萝再也没碰过它,出门改骑ninja400,偶尔开四轮车,免得自己看见它一次,就遗憾一次。
可是“江dsr220”在她心上烙了印。像被小虫叮咬,肿胀又奇痒无比。
同在一座城市,同享一片天空,她时而忍不住想,也许还有机会遇见,或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或是在路口车流中交汇……
阴雨绵绵的早晨。
宋清萝被母亲的电话吵醒。
“清萝,今天中午我要请合作方吃饭,大概一点半结束,你就先自己吃午饭,然后提前十分钟到云锦丽华酒店的停车场,我让司机……”耳边传来女人温柔又带点宠溺的嗓音,赶跑了瞌睡。
她哼哼两声,算是回应,挂掉电话爬起床。
最近半个月都没有回家,宋雨兰女士说想她了,让她回去住几天,顺便下午去美容院做spa。
宋清萝深知她的大忙人母亲,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半用,上午跟人签合同,中午请人吃饭,卡着吃完饭的间隙,让她过去汇合,做完spa再一起回家。
完美行程。
作为亲亲小棉袄的她当然配合。
整个上午就在练琴中度过。
小提琴和摩托车是宋清萝的两大爱好,平常除吃喝玩乐之外,她花费在这两样爱好上的时间和精力最多,甚至,摩托车可以一天不骑,小提琴不能一天不练。
出门之前,宋清萝草草扫了几笔眉粉,抹了奶杏色唇蜜,随意挽起头发,休闲的毛衣长裤搭配板鞋,慵懒,痞气。
从小区到饭店打车十五分钟,她大概是遗传了母亲精准掌控时间的能力,卡点卡得不早不晚。
地库负二层车不多,黑色迈巴赫近在眼前。
“宋小姐。”司机小姜远远看见了宋清萝,下车拉开后座门,对她微微笑。
宋清萝道了声谢,弯腰坐进车里。
“你吃饭了吗?”
“吃过。”
“哦,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十一点四十分左右。”
她问一句,司机答一句,毕恭毕敬,绝不多话。
后座小桌板上整齐摆放着文件,宋清萝随手翻了两页,似乎是语言服务类的合作项目,对方公司名字“翼声”,资料上有简单介绍。
她没什么兴趣,把东西放了回去。
坐着不到五分钟,宋清萝等得有点不耐烦,嫌车里拘束,开门下去,绕着车子来回踱步。
电梯厅方向传来脚步声。
三四个人朝这边走,宋清萝一眼看到宋雨兰女士,见她正跟身侧人交谈,笑容如沐春风,目光移向旁边女人的脸……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