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灼热的视线烫得人发慌。
闻若弦心虚地垂下眼,低声解释:“没有,是我不习惯跟别人肢体接触。”
“这样啊……”宋清萝玩味地审视着她。
显然这个理由值得怀疑。
闻若弦往旁边挪了挪,绕回刚才的话题:“以后曹主管让你做什么,不是自己分内的事无需理会,考核威胁不了你。”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等于给了宋清萝保障。
“真的吗?”宋清萝仰着头,缓缓靠近她跟前,深黑的眸子里含着促狭笑意,“你不会嫌弃我是个烫手山芋,想让我知难而退么?”
沐浴露香气浮在鼻端,能嗅出丝丝温度。
闻若弦下意识想拉开距离,但沙发长度有限,原本就只够容纳两人,她已经坐在边缘,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她克制着身体,认真回答:“不会。”
说这话也心虚。
她确实曾经将大小姐当做麻烦,想过怎样让对方主动离开,但都在一念之间,也绝不会用“欺负人”这种下作的方法。
尽管她始终觉得宋清萝目的不纯。
如果仅仅是为了追求自由,连日来受的委屈就足够人离开,换个地方继续“自由”是很容易的事,而宋清萝却偏不,反倒一心想着转正。
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宁愿受欺负也要留下来。
究竟为什么?
耳畔女人的声音随吐息而来。
“我信你。”宋清萝目光深深,神情坚定。
她的睫毛长而浓密,近距离看着,根根卷翘分明,将双眼衬得愈发妩媚勾人。
多看一秒都会陷落其中。
闻若弦收起思绪,正色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宋清萝半开玩笑半试探:“是为了我么?”
闻若弦严肃地摇头:“规矩不能乱。”
“哦……”
宋清萝还想说什么,被赶客:
“你今天打扫卫生应该很累,早点休息吧,我也要睡觉了。”闻若弦说完站起来。
如获大赦,迫不及待。
如果可以,宋清萝更想和她睡一张床。她连她的卧室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但是自己也明白,目前不可能,强行缠着只会让对方反感,尤其是闻若弦这样讲规矩、有分寸的人。
“好,晚安。”她大步离开书房。
彻底安静了。
闻若弦绕回桌后坐下,食指轻揉着太阳穴。
对如何处理这件事暂无头绪,她更担心宋清萝被欺负,养在温室的娇花哪里经得住风雨摧残,那也是她不忍见到的,至于规矩,可以放一放……
不对。
规章制度被破坏才是整件事的重点。
她竟然自己先乱了套。
……
宋清萝刷完牙躺在客房床上。
手机震动不停,施楚宁连发消息:[不到一个月就登堂入室,我低估你了。]、[你是有点撩女人天分在身上的。]……
网页弹出“圣玛利亚修道院”香水简介。
一个有着八百多年历史的古老药妆品牌,最初只为名门皇室制药,在“文艺复兴”鼎盛时期才对公众开放。原材料讲究,纯手工制作,小众到很少有人听过它的名字。
古老小众的香水,古板清冷的人。
倒是很配。
品味相当不错。
宋清萝关掉网页,回复施楚宁的消息,想了想,把今天的猜测说出来与她分析。
可惜施楚宁是个直女。
“让我分析一个男生是不是喜欢你还差不多。”
“反正以我自己为例,即使是陌生女孩子,做了比如你说的这些事,我也不会这么敏感,还会觉得幸好不是猥琐男。认识的女孩子更不用说啦,天天勾肩搭背……”
“但也不排除她真的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
说了等于没说。
要验证这种事还是得亲自来。宋清萝郁闷地想,抱住了枕头,把它想象成闻若弦。
施楚宁又约她周末去夜店庆祝“登堂入室”。
“下周五演出结束再去吧。”
有正经事要做。
风花雪月先暂停。
这一晚,宋清萝又梦见自己血流不止那天,朦胧中喊了闻若弦的名字。她被清晨六点的闹钟吵醒,回到现实。
趁闻若弦还未起床,她迅速收拾穿戴好,悄悄离开。
到家先洗澡,换身衣服,然后做早餐。她只会煎鸡蛋、做三明治等简单的西式早餐,大概是天赋都点在了小提琴上,实在没有厨艺细胞。
早早回来也是为了练琴。
一天之中最神清气爽的早晨,大好时光,理当花费在热爱的事物上,这也是宋清萝长久以来坚持的习惯。
她站在西面阳台上远眺。
深秋白昼短,当太阳懒懒从地平线升起,金红色光芒染亮天际,蒙蒙雾气中,滨海湾的高楼若隐若现,第一个音符从小提琴中流泻而出……
宋清萝看到微信消息已经是两小时后。
假正经:[周末愉快。]
没问她是否回家。
大概也知道问了是废话。
宋清萝远远看着雾散后对面的高楼,调侃着回复:[见到闻总的时候最愉快。]
很久,才等来一个“眨眼吐舌”表情。
离演出的日子越来越近,乐团每天下午三点开始排练,由于工作日,宋清萝只能请假去。
频繁请假引得曹主管十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