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幼安越想越乱,最后发泄般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烦死了!”
她嫁给谢无妄本就是为了躲避麻烦,谁能想到成婚之后的麻烦事比以前还多。
苏若雪一进来就看见涂幼安头发乱糟糟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半夏手足无措的模样后温声道:“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涂幼安立刻坐直,呼出一口气后苦着脸看向苏若雪,“我刚才被虫子咬了,不知为何总感觉那虫子好像钻进了我的头发里,所以就——”
苏若雪了然地点了点头:“夏天就是这样,虽说树叶繁茂让人舒畅,可虫子也实在是让人厌恶。”
说完后她停顿了一下,无语道:“被你打岔差点忘记正事儿。”
“马球赛就要开始了,你赶紧收拾一下随我过去观赛吧。”苏若雪示意半夏重新挽发。
涂幼安这才打起精神:“要开始了吗?谢子晏他和谁一队?”
苏若雪掩唇笑了下:“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今日谢指挥与端王殿下恰好分到了一队,而对战之人正是肃王与宁王二人呢。”
涂幼安一听这话顿时振奋了起来:“那我要压笔大的,然后狠狠赚回来!”
“对你们家谢指挥这么有信心啊。”苏若雪忍不住调侃。
“不也是对你家殿下有信心吗?”涂幼安立刻反问回去。
苏若雪听见这话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拉着已然挽好头发的涂幼安往外走去:“行啦,再迟可就真的看不上比赛了。”
寿康公主一见涂幼安过来便嚷嚷道:“谢无妄今日这身衣服是你选的吧?”
涂幼安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随后点了点头:“嗯,是我挑的啊,怎么了吗?”
“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穿这么亮眼的衣服。”寿康公主转过身看向身后那几位贵女,叉着腰道,“快快快,愿赌服输,给钱给钱。”
待涂幼安下注后马球赛终于正式开始。
他今日那身瓷白色的衣服是真的过于显眼,涂幼安不必费力一眼就能瞧见。
白衣黑马,衣袂飘然,倒还真惹得不少姑娘纷纷侧目。
只见谢无妄夹紧马腹,手持球伏,身体前倾握住缰绳向前奔去,马蹄飞踏掀起一阵烟尘,周围人见他直冲而来下意识避开,唯有肃王毫不畏惧地与他争夺起那小小的藤球,两人球伏相交时竟让人看出几分战场上的搏杀之意来。
视线相交时谢无妄察觉到了对方毫不掩饰的杀意,虽只是一瞬却也十分明显。
若是换成平时他八成会选择退让一步让对方取走这分。
可今日不同。
他答应过自己的娘子要赢得比赛。
大概是没能想到今日谢无妄全不避让,肃王愣神那一瞬便被谢无妄抢走了先机。
肃王回过神后连忙夹紧马腹往前追去,却没想到端王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拽住缰绳御马前来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别无他法,肃王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无妄拿下这分。
随着比赛的推进,谢无妄与端王的配合也愈发默契,两人很快便拉开比分差距,肃王虽有心却无力,最后还是败给了他俩。
涂幼安心满意足地将翻了倍数的银子装入口袋,她心情颇好地离开帐子,四处张望着寻找谢无妄的身影,本想着和谢无妄分享一下今日喜事,却没想到被人告知他方才跟着皇帝派来的内侍匆匆离去。
“那可有说是什么事情?”涂幼安皱起眉头向谢无妄身边的随从询问道。
那随从摇了摇头:“主君并未说明,只说夫人不必等他直接回府休息即可。”
涂幼安心下有些不安,但最后也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吩咐下人与她回府。
“跪下。”
这是谢无妄进屋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掀开长袍按照她的要求跪了下来。
“你今日与那新妇玩得可还尽兴?”
女子的声音柔媚低哑,像钩子一般挠人心魄,若是换个男子只怕魂都要被勾去。
但谢无妄并未说话,他像突然被人抽走了生机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耳边传来了环佩相撞的清脆声,很快谢无妄就看见了那人的裙摆出现在自己眼前。
“啪!”
跪在地上的青年被打得偏过头去,面庞上浮出的红印似乎能感受到力度之大。
可那女子打完后却看着自己的掌心愣了一下,随后猛地跪下抱住谢无妄,颤抖着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亲错了,娘亲不该打你的。”
女子狠狠掐住谢无妄的手臂,用凤仙花染成的红甲几乎就要陷到他的皮肉之中。
“可你不该,不该笑得那么开心啊……”女子抱着他不停啜泣,但谢无妄却如同木头一般毫无反应。
“是啊,你怎么可以笑得出来呢?”女子声线中的泣音便突然消失,她抬起头,伸手抚摸着谢无妄的面庞,倏地勾唇一笑,轻飘飘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
“你应该在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