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说要把往事全抛下,真的能做到吗?如果可以的话,你这么些天的痛苦又是哪里来的呢?”
这些话讲的差不多,卫雪岚又将话锋转到七夕夜宴上,“你真的难过太久了,沉湎在深沉的痛苦里,你的心是模糊的,看不清楚自己的心,自然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出去散一散吧,只好不坏的。不若就听殿下的,七夕去禁中看一看,你来这里一趟,既赶上了,就绝对不能错过的,陛下万寿,宵禁是没有的,禁中宴饮结束,陛下要登承阳门,百姓立于承阳门下,仰首可窥天颜,届时万民山呼万岁,简直是排山倒海之势,你到时候去,也一并登承阳门,登高望远,可瞧得太多了。”又因湛君说怕惹事,为了打消这顾虑,她便说:“咱们两个一起去,我带着你,到时候我指长明里给你看,那儿好多做灯的,什么式样的都有,挂的到处都是,点了,亮的就同白天一样,还会放焰火的,没有遮挡特看的很清楚……”
卫雪岚见湛君还是不说话,也就闭了嘴不再说,由湛君自己慢慢想。她又陪了一会儿,侍女为着府中事寻过来,她看湛君仍在沉思中,便轻手轻脚起来,无声离去了。
听了卫雪岚一番话,湛君面上虽静,心中却汹涌。她不由得想,她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与元衍决裂呢?
她讨厌他?并不是的,她只是嘴上那样说,因为他有时候逗弄她,总惹她气恼,她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如此表现她的愤怒。她心悦他吗?自然是的,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同他在一起?怎么会想以后?这一刻她感到心惊,原来她想过两个人的以后的,那怎么就到了如今这地步呢?是因为他有妻子,不告诉她,然后他的母亲同妻子一齐找上她,让她承受十七年里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她羞愤,而且惭愧,因为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她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了一个恶人,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害她至此。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这些也不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吗?是的吧?
是他掳走她,叫她离开了先生失了依靠,以至于没有他她无法保全自身,所以同他越走越近,可是他又没有告诉她他家中有妻子的事,如果他说了的话,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同他做那样的事,更不会同他有任何越界的牵扯。
卫雪岚的话又在耳畔响起——“他只是想与自己心悦的人在一起罢了……”
他只是想和我在一起……
日头落了,残阳如血,凉风卷起地上落叶,哗啦啦地响,湛君抱住自己,无声哭了起来。
“我要是再也不见他,他便再也不能叫我生气了……那和他在一起的欢乐也不会有了,他对我很好的……往后再没有他了,我会怎么样呢?于我而言,他是不是很重要?”
夕阳残照里,湛君捂住脸哭出了声,她告诉自己,再见一面吧,也许就是最后一面呢……
“啊,阿澈你七夕要跟我一起去禁中!真的吗?”孟冲大喜过望,一脸兴奋的神情,卫雪岚在他旁边看着他微笑。
对于自己出尔反尔这事,湛君有些羞愧,所以扭捏着并没有抬头,抓着裙带在指尖绕,话说的也不顺畅,“嗯……我、我是想去,不知道可不可以?”她抬起脸看一眼卫雪岚,“因为雪岚姊说可以带我看灯,还有焰火,听起来很好,我想去瞧热闹”
孟冲闻言感激地看了一眼卫雪岚,卫雪岚仍只是微笑,情义尽在不言中。湛君只顾搅衣带,倒也瞧不出深意来。
孟冲笑着说:“怎么不可以?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叫雪岚带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