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婵比秋嬛还生得美,性子更沉静,虽长在村野,却与生俱有大家闺秀风采,最得秋自在疼爱。秋自在性情古怪,跌宕起伏,对患者时而知冷问暖,时而拒之门外。对两个女孩虽从未动手打骂,却严禁她们与男性接触,并要她二人发誓不准对任何男人动情!
被迫指天对地发了誓言,但是秋婵自到了妙龄,遇上邻村的寒门学子林志后,便屡屡破坏誓言。林志寒窗苦读多年,一心科举,向来不问尘俗,自见了秋婵,便凡心雷动。林志虽清贫,但才貌胜人,又对秋婵百般温言体恤,秋婵情难自已,便将自己给了他。
秋婵肚子渐渐鼓起,且不说未婚未孕是伤风败俗不容于世人,再者秋自在早有严令在先,而秋婵一股脑践踏个干净。
秋自在将秋婵赶出门!
秋婵无地可去,也只得藏身在林家。林志的父亲已过世五六年,家里一贫如洗,全靠母亲做些零碎活养活他和小妹林园。
林大娘对秋婵很喜欢,胜似疼爱自个闺女。秋婵怀着林家的骨血,家里所剩无几的粮食都被林大娘拿去换鸡蛋,来给秋婵补身体。
秋婵走后,秋自在大病一场,并出新规定:男性病人中,医舍只接老幼穷酸丑陋者!
再说秋婵随林志进京赶考,林志时运顺昌,一举高中,一时轰动京师朝野。被京城里出了名的刁蛮荣郡主看上,忽然一天,皇恩天降。皇上问林志可已娶妻,他唯唯诺诺,玩文字游戏,说未曾聘娶。对秋婵,他极力隐瞒。
秋婵在仕途和名声前,微不足道!
皇上赐婚林志和荣郡主。新状元与郡主大婚的事,在京城里轰动一时。凤天鸣在离京采买药材前,亦听说此事。
林志高中状元的喜讯不一日已传到村里,早有阿谀巴结的官吏来林家道贺双喜临门!一传十,十传百,秋自在闻讯,急火攻心,狠狠栽倒在地。
秋嬛听闻林志娶了郡主,恨不能手刃了他!她担忧秋婵,急切要寻到她。但京城路迢迢,高门大户,非她一人之力能及。
冥冥中,上天送来了她命定的贵人——凤天鸣。
当时,秋婵已在林府诞下一名男婴。
秋婵是被荣郡主接进府的。林志本意要隐藏秋婵,却在大婚次日就被荣郡主识破。
那荣郡主虽泼辣,但个性十足。京城圈里的达官富贵公子无不对荣郡主避而远之,听说她要成婚的消息后,竟不约而同喜聚一堂饮酒庆贺:阿弥陀佛,荣郡主没有看上我!善哉,善哉!
荣郡主查明缘由,认定是林志人面兽心,始乱终弃。她的性情本阴晴难定,且不说打骂仆人没套路,就连看上林志也是一时兴起!那不过是大街上不经意地一瞥,马车里的荣郡主眼光落在游街的新科状元郎身上,随之便生了要他为夫婿的念头。待看清林志贪图功名利禄忘恩负义的真面目后,她转而厌恶这个男人。
这一腔热情来去迅猛!
荣郡主大大方方地接秋婵进府,而林志恐她暗中加害,因此对秋婵饮食起居甚是留心。几日细察后,见并无异常,私想:荣郡主毕竟是侯门大户之女,懂得顾全大局!
林志误以为荣郡主用通情达理的行为来讨自己欢心,实则是荣郡主在寻找休夫的机会。当朝律规:若丈夫只宠幸妾室,两年内不与正妻同房,正妻可自请合离!
秋婵顺利诞下孩子,林志为其取名“长松”。
长松是一味药材。当年林志患了气喘,就是靠秋婵采的长松痊愈。秋婵何尝不恼林志,曾经的山盟海誓,转眼间化为虚无,她几次想寻死,夜夜啼哭,嗓子哑了,眼睛肿了。可林志百般迁就她哄她,到此刻听到“长松”这个名字,知他还念着从前,对他的怨恨就烟消云散,转而释然。从今而后,孩子才是她的一切。
命运的不公再次降在秋婵身上。长松出生两日来,既不咽奶也不喝水,濒临饿死境地。京城名医都被召来,皆无计可施。眼看孩子夭折,林志痛哭流涕。秋婵几度昏厥。
秋婵生来患有隐疾,秋自在捡到她时,已是奄奄一息。秋自在用毕生所学研制出一颗药丸,秋婵服下药丸后,果然起死回生。此药丸形如米粒大小,轻薄透明,一直卡在秋婵的喉头里,持续发挥着药效。她的病是从母胎里带的,她生的孩子患该隐疾的可能性很大。秋自在不许秋婵与男人相好,自然是预见到她生了孩子会害死自己。
果不其然!秋婵把药丸从喉头取出,给了她的孩子。
就在秋婵用自个性命换儿子生命的那一夜,凤天鸣协助秋嬛进入了林府。再次见到师姐,她已是弥留之际,秋嬛悲泣不已。
秋婵强保持笑容,嘱咐秋嬛照顾好她的孩子,千万不能将孩子带离林府,更不能让师傅带走他。秋婵清楚长松只有留在林府,读书习武,考取功名,才能出人头地。
候在屋外的林志得知孩子活了,一时喜,又听秋婵将死,更是慌!他冲进来抱起秋婵,见她惨白模样,心如刀绞,泪水便簌簌而下。
“你好傻!”林志抱着秋婵呜咽。
约摸吹了两阵风的功夫,房内传出林志一声长哭,余音里饱含听不清的幽咽,虽情意悲切,却也不过如此,渐渐地,哀哭之音消散在天外!
秋婵用违背师命的决心,只换来了死亡和男人的眼泪
听到此,得英哭了,她说:“娘,你要是在那里就好了,你医术高,一定可以救她的师姐!”
讲这段故事时,秋婵简略了详细,只说那个二公子帮住女子到京城找到自己的师姐。凤天鸣曾问过死因,秋嬛并不知师姐的隐疾,但后来她推想是遗传之病。至于师姐怎么救活长松又丧命,她终不得解。
晓行暮宿,说说笑笑,不觉半月有余,不足三两日便可抵京。
故事恰讲到二公子和女子带着女儿回京探亲,得英扑闪着双眼,狐疑地问:“爹,你就是那个二公子吧?还有娘,那个好读书医术高的女子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