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依走开以后,郁溪顿了顿,才把那根青苹果棒棒糖小心的塞进嘴里。
糖在空气中暴露了一会儿,表面已经干涸了,要舔两下,才重新变得湿润起来,随着甜滋滋糖味一起在口腔漾开的,是一阵清香,来自江依的嘴里,还裹着一股淡淡烟草味。
郁溪含着糖笑了一下:江依这个骗子。
还说想戒烟呢,明明吃糖以前刚抽了一根。
这烟要能戒掉才有鬼了。
“你是叫郁溪么?”有人敲了敲郁溪面前拱起的桌面。
郁溪立马就不笑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笑的人,总是清冷冷一张脸,那笑容好像是郁溪献给江依的独家私藏,在面对其他人时立刻换了脸。
面前是一个年轻男人,也许说是男生更贴切,戴着假金链子纹着花臂吊儿郎当的,却掩不过一脸稚气。
郁溪没觉得害怕,点点头:“我是。”
男生把一个信封甩到桌上,又掉到郁溪的英语书上:“我弟给你的。”
郁溪心细,盯着信封上的字迹看了两眼,已经明白过来这信是周齐给她的。
周齐是她同班同学,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是成绩上唯一能跟郁溪靠近的人,因为长得清秀,也是其他女生眼里校草一样的存在。
郁溪倒没想到周齐有这么个混社会的哥哥,也没听周齐在学校里提起过。
这时江依拎着球杆走了过来,叼着棒棒糖冲男生说:“帅哥,来打球啊?”
说着话看了郁溪一眼。
江依今天穿一件水蓝色吊带裙,却化浓妆,妩媚风尘和初恋清纯奇异的在她身上融为一体,男生一看她立马眉开眼笑:“依姐,陪我打一局?”
江依长得漂亮,在这台球厅里挺有名的。
江依走开前压低声音问:“没找你麻烦吧?”
郁溪摇头。
江依冲掉在郁溪英语书上的信封努努嘴:“这什么?”
郁溪冷静的说:“情书。”
江依这才了然的笑笑,拎着球杆走开了。
台球厅要打烊的时候,郁溪帮江依扫地,江依跷着腿坐在一边,已经没忍住摸了根烟出来抽,郁溪挺无奈的低头笑笑。
“小孩儿,别装大人。”江依吐出一缕薄烟。
郁溪扫完地,关上大灯,走回前台桌边拎起自己的双肩包:“走吧。”
江依眼尾扫到扔在桌面一角的信封:“咦,这情书你不带回去?”
郁溪说:“有什么好带的。”
“拆都不拆?”江依抽完最后一口烟,烟屁股还夹在指间舍不得丢。
“有什么好拆的。”郁溪瞥了江依一眼:“你想看?”
“想啊!看看嘛!”江依笑着,一副对年轻人感情生活很感兴趣的样子。
郁溪顺手拿起桌角的信封:“那走吧,出去看。”
台球厅灯都关了,在这儿是看不清了。
江依锁了卷闸门,带郁溪去了最常去的那家炒粉摊。江依下班晚,所以晚饭一般在这里解决,这里价钱便宜,肉都是些没什么品质的边角废料,好在重油重辣的味道不错。
江依面前摆着一盘子炒粉,一瓶冰啤酒在塑料杯里倒了半杯,兴致勃勃冲郁溪一挑眉:“拆吧!”
郁溪低头笑了下,把信封找出来拆了。
“念念?”江依没忍住,又摸了根烟出来抽,一副听八卦的架势。
“郁溪同学。”郁溪对着信念:“夜已经很深了,不知现在的你在做什么总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今夜的你是否有梦?梦里是否有我?……”
江依夹着烟笑个不停,花枝乱颤的。
“哎哟,现在小孩儿情书都这么写?”江依笑道:“怎么比我们那会儿还老套。”
“不是。”
“嗯?”
“我是说,现在写情书不是都这么写。”郁溪说:“比如是我的话,就不这么写。”
郁溪塞了一口炒粉,口红蹭掉了,双唇却被辣得越发红润,她含着烟冲郁溪笑:“那小孩儿,你怎么写?”
郁溪说:“写首诗吧。”
江依笑着问:“你还会写诗呢?”
“不是我写来的。”郁溪说:“书上看来的。”
江依把烟从唇间拿下来,吐出一缕烟,又塞了口炒粉,腮帮子鼓鼓的问:“什么诗?”
郁溪瞥了江依一眼:“你想听?”
江依睁着一双桃花眼笑着:“听听呗。”
她伸手,抓了一只耳边飞过的蚊子,一副闲来无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