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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郁工喝多了,就在你这睡吧(1 / 2)

枕着星星想你 顾徕一 8609 字 3个月前

又过了一会儿,  发射仪式的相关报道结束了。

        郁溪虽然人没到现场,但因导师的不藏私,让她的名字又一次为全国所知。研究员们开始起哄:“郁工,  请客!郁工,  请客!”

        郁溪也不扭捏,  笑着说:“好啊。”

        有人提议:“那我们快去老板娘的小酒馆吧,有酒有面,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不醉不归!”

        小琳笑骂:“在我家蹭完电视就跑!也不说在我家消费!”

        研究员们笑:“改天改天,  想吃炒菜时一定来!”

        一堆人闹哄哄涌到江依店里,  江依给他们倒了酒拿了花生,又开火烧水准备煮面。

        等水烧开的时候,  她抱着双臂倚住吧台,  看郁溪一杯一杯给自己灌酒。

        江依酒量很好,  但郁溪那样的喝法,空腹一点东西都不吃,让她都觉得有点悬。

        她想了想,抬了张凳子走到郁溪桌边,  对桌边一个研究员说:“让我个位置呗。”

        那研究员平时算话多的一个,  这会儿却老老实实挪了挪凳子,  让了个位置给江依。郁溪抿着酒杯瞥一眼,  小伙子脸微微有点红。

        江依的风情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她也不用故意去撩,随随便便往那儿一坐,  就让人脸红心跳。

        也许是因为她白皙的额头,  也许是因为她凝脂的皮肤,  也许是因为她俏挺的鼻子,  但最大可能还是因为那双桃花眼,  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她没看别人,她在看郁溪。

        郁溪不看她,继续闷头喝酒。

        江依弯着食指指节,轻轻在木桌上叩两叩:“我店里花生有这么难吃?”

        郁溪不说话。

        江依偏偏头:“我们来玩个游戏。”

        她抓过几颗碟子里的花生放自己面前桌上,开始剥,纤长莹白的手指甲,暗红的花生衣子碎落着翻飞。

        郁溪一直握着酒杯垂着眸,看着江依剥花生,不知为什么那雪白叠暗红的画面,总让她觉得有点情欲的味道。

        可能脑子坏掉了。

        江依把几颗花生仁握在手心里,笑看着郁溪:“我们来猜对方手里有几颗花生仁,猜对了就能拿走吃掉,要是猜错了……”

        她挑挑眉:“错几颗,就要给对方剥几颗花生仁吃。”

        旁边的研究员笑:“郁工才不玩,郁工最讨厌玩游戏,要不老板娘我和你玩。”

        这时郁溪却放下酒杯:“六颗。”

        一张脸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是冷冷的。

        江依一笑,摊开莹白手掌,里面果然躺着六颗圆滚滚的花生仁。顶灯在她眼下打出睫毛的阴影,影影绰绰毛茸一片,像那个暴雨夜,应急灯照在墙上又反打回来,屋里全都是这样毛茸茸的影子。

        江依嫣然一笑:“猜对了。”她把手掌托到郁溪面前:“喏,请你。”

        郁溪沉默的抓起花生仁,指尖蹭过江依的手心。

        滑腻一片。

        花生仁进了郁溪的唇间,带着江依手心的温度。江依盯着她唇角沾的一小点花生衣子,微微愣神。

        直到旁边的研究员说:“换郁工出题了。”

        江依回过神来,一双桃花眼就又含了笑意:“对,换你。”

        郁溪随便剥了几颗花生,软塌塌握在手里,半垂眼皮睨着江依。

        江依:“十二颗。”

        旁边的研究员扑哧一声笑出来:“老板娘你观察能力不行啊,刚才郁工又没剥多少,怎么会有十二颗那么多?”

        江依只是笑。

        郁溪手掌摊开来,里面只孤零零躺着四颗。

        江依笑着说:“那我可输多了。”

        她又抓过一把花生放自己面前,一副愿赌服输的慵懒样子,慢条斯理开始剥。剥出一颗,就放在木桌上,刚好是她和郁溪的中间距离。

        她放一颗,郁溪就摸一颗吃。

        两人的动作水一般丝滑,无缝衔接似的,一人的指尖看似几乎碰到另一人的指尖,可若盯着细看,又会发现其实一点没碰到。

        研究员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为什么挺平常吃花生的一幕,他却觉得周围有电流涌动。

        错觉,一定是错觉。

        江依给郁溪剥完了花生,又慢条斯理拍拍手,粘在手上的暗红花生衣子就掉在木桌上。

        郁溪全程无话,眼都不抬,就盯着那花生衣子看。

        研究员来了兴致:“这游戏有点意思,老板娘你跟我也玩一局。”

        郁溪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江依站起来偏头一笑,冲那研究员眨眨眼:“不好意思,煮面的水烧开了。”

        她和她的绿裙子飘走了,像一片反射着树影谁都抓不住的云。

        江依就着烧开的水煮了面,一人一碗。

        给别人的面都是放到面前桌上。唯独给郁溪的面,是放到桌上,又往郁溪面前推了推。

        郁溪微抬眼眸去瞟她的时候,她又拿着木托盘不着痕迹飘走了。

        郁溪埋头吃面,第二次吃了,还是在心里暗叹味道真是好。

        江依的手,的确是很巧的。

        从前会刺绣,现在又学会了煮面。一碗清汤面一点不寡淡,吃出万般滋味,一如她的人,煮完了面靠在吧台边,点了根烟也不抽,手腕垂着,望着窗户的方向,像在发呆。

        随便往那儿一倚,就是万般风情。

        郁溪很想问一句,想什么呢?

        但她没问。

        她怕问了,江依给出的不是跟她一样的答案。

        因为此时此刻,她坐在这间小酒馆里,外面明月如灯,她脑子里却不断闪回近两周前的那个暴雨夜,就是在江依目光垂落的窗边。

        发生了一切。

        她吃着面,鼻端却似乎还能闻到江依皮肤的味道,瞥开了不太高级的玫瑰沐浴露味,瞥到了栀子一样的幽微体香,再靠近了,就是一股单纯荷尔蒙的味道。

        郁溪形容不出来那种味道,那和她二十多年人生经验里闻过的任何味道都不一样。

        像暴雨天泛起淡淡的潮,又像溪边苔藓幽幽的涩,甚至像夏日午睡后黏了一身的汗,那股微微的咸。

        很多种味道交织在一起,汇聚在江依的皮肤上,变成情欲本身。

        郁溪闷头吃完了面,又被研究员们缠着喝酒。今天导师的一番致辞,让她大出风头,他们现在跟郁溪一起干活与有荣焉,可不想放过她。

        郁溪也没在怕的,反正她从很久以前,就没再醉过了。

        江依发了一阵呆,一直到指间的烟烧完了,把她手指微微烫了一下才醒过神来,看郁溪喝那么猛,像是想过来阻止,又觉得没什么立场,绕着吧台转了两圈,站住了。

        就站在那儿一粒一粒剥花生米,眼睛却看着郁溪。

        郁溪不看她,只看着自己杯子里的酒,心想:对,你他妈的就是没立场。

        坏女人。

        见郁溪喝得这么猛,其他研究员都在起哄,本来在互相厮杀的,现在联合起来灌郁溪:“郁工海量啊!”

        其实郁溪觉得自己不是海量,她晕还是晕,喝到后来指尖甚至微微发麻,就是不会再醉了。

        头晕了,其他感官反而无限放大,郁溪没什么表情的坐着,耳里听到江依把没剥开的两颗花生扔在吧台上,“啪嗒”两声。

        江依忍无可忍的过来,把她面前的酒瓶拿走了:“悠着点。”

        郁溪微红着双眼抬头看她:“你怕我没钱么?”

        研究员们起哄:“郁工可有钱了,郁工是高级科技人才,待遇可好了。”

        郁溪红着眼睛微微点头,头晃啊晃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江依:“对,我现在可有钱了,早不是十七岁那个穷丫头了。”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郁工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么?”

        但她跟老板娘说这干嘛?

        江依说:“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已经很多年喝不醉了。”郁溪忽然把一张银行卡从口袋里摸出来扔桌上:“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么?我他妈现在就是很有钱,但我告诉你,这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小一间酒馆,坐了很多人,但只有江依知道郁溪在说什么。

        十七岁的郁溪,穷的一无所有,但愿意放弃上大学打工去帮江依还钱。

        十九岁的郁溪,还是个穷学生,但面对比她不知有钱多少倍的叶行舟,她让江依跟她走,她跟江依说,她以后会很有钱很有钱。

        江依信了么?她也不知道,反正那时,她心灰意冷去英国的时候,江依没有离开叶行舟。

        到现在,她二十六岁了,真的变得很有钱很有钱了,她第一个想告诉的就是江依:这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悔去吧,坏女人。

        她红着眼睛看着江依,江依却只是把她的酒瓶藏在背后,垂眸看着她,那样的眼神,像在宠着一个胡闹的小孩儿。

        江依说:“好啊不用给我,本来也不是钱的事儿。”

        江依一点不气,郁溪自己就气了:怎么就不是钱的事了?那我他妈现在这么有钱有什么意义?

        她伸手把江依纤细的手腕一拉,江依完全没防备,当着所有研究员的面倚在了郁溪怀里。

        郁溪手臂绕过江依的腰,那盈盈一握、春日柳枝一般的腰。

        喧哗的酒馆一瞬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郁溪,就这样把江依揽在怀里。

        不知过了几秒。

        郁溪推开江依,带着点狠戾的力度,江依穿着高跟鞋踉跄两步,方才站稳。

        郁溪看着想扶,却又只垂眸给自己倒了杯酒:“别想多了,拿酒瓶而已。”

        原来刚才被江依藏在背后的酒瓶,这时已经被她拿在手里。

        刚才那一句解释的话,也不知是说给一屋研究员听的,还是说给江依听的。

        接着,江依就看郁溪继续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她倚在吧台边剥花生,剥出的花生米就扔在一个小白瓷碟子里,也不知道要给谁吃。

        红色的花生衣子沾了江依一手,郁溪再没往这边看过一眼。

        直到轮番来灌郁溪的研究员们都差不多了,大着舌头问:“郁工,你没事?”

        郁溪端端正正坐在桌前,不端杯子的时候双手放在膝上,知道的是在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上课。江依不知是不是航天院有很多军籍人士的关系,郁溪沾染了他们的习气,有时江依都觉得她挺拔的像棵树。

        看着她,就觉得她在向天空拔节生长。

        郁溪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依然澄澈:“你们看我像喝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