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山里的温度已经有点低了,大白兔被冻得硬邦邦的,这会儿包裹在郁溪的舌下,一点点变得湿润而绵软。
郁溪以前很少这么早的点开这条山路,发现这个点挺难开的,刚让路给一群牛,这会儿又来了一群羊。
江依又踩了刹车,腿还是软绵绵的。
江依的手指再次点着方向盘:“只有一颗糖。”她问郁溪:“在哪儿呢?”
郁溪用舌头勾出大白兔含在唇间:“这儿。”
她有点儿挑衅的看着江依。
她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凭什么总是江依调戏她。
这会儿只有一颗糖,江依能怎么样?抢了她的么?
江依笑笑的睨她一眼,把手刹拉起来,俯身过来。
江依的嘴里有很清新的味道。
她用自己的嘴,含住郁溪嘴里的大白兔。知道郁溪不愿意接吻,嘴唇和郁溪的双唇微妙留出一毫米的距离,但湿热的呼吸全喷在郁溪嘴上,又被郁溪吸进鼻子里。
江依在用自己的牙,一点一点把大白兔咬开。
不知是不是两人之间有过分灼热的气息,大白兔化得很快。
变得湿漉漉的,黏哒哒的,甜得发涩,被江依贝壳一样的牙齿又用力一咬,就断了。
江依笑着离开郁溪,把齿间的那一半含进嘴里:“只有一颗的话……”
“你一半,我一半,不就行了?”
车子重新启动的时候郁溪吓了一跳,她愣神太过,这才发现挡在车前的一群羊已彻底走远了。
她把唇间剩的半颗糖含进自己嘴里,总觉得那阵甜里又多了异常的香。
这个坏女人。
她在心里想。
一颗大白兔,抿来抿去,由完整一颗,在嘴里变得丝丝缕缕,又舍不得一整颗吞下去。
可郁溪现在已经很有钱了,有钱到可以买很多很多的大白兔。
不再是十七岁那时的少年人,只能等着江依带她看世界。
可是为什么,江依给的一颗糖而已,还是舍不得就那样吞下去呢。
山路弯弯绕绕,再怎么希望开不到,也到了。
车停到基地门前停车场的时候,江依跟郁溪一起下车:“这就是你们基地啊?造航天飞船的地方?”
她也没来过。
郁溪问:“想进去参观么?”
江依含笑望着她。
郁溪说:“我偏不,搞什么啊,谈恋爱一样。”
江依就笑。
郁溪问:“你怎么回镇上?”
江依:“走两步,坐大巴。”
郁溪:“哦。”
可她就那样直愣愣站着,也没进去的意思,生生把自己站成了一棵秋天的杨树。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郁溪。”
郁溪愣了一下回头:“老师,你怎么来了?”
导师一本书飞过来:“还打扰你了是吧?还不欢迎我了是吧?你个小兔崽子。”
偏偏那书被郁溪一把稳稳接过,低头翻了两页:“老师,这书里一个公式刚刚被证伪了,你怎么看这么过时的书。”
“小兔崽子急着证明青出于蓝胜于蓝了是吧?”导师嘴里骂着,一双眼却满含笑意。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对这锐意进取的得意门生有多骄傲。
他走过来笑看着江依问:“这是谁?”
他远远已经看着这边站着一个美人,其实那时还看不清脸,只看到一条蓝色的碎花裙上开满风信子,随着秋风飘飘摇摇,银杏飘落她脚下,好像少年时的一个梦。
不掺杂欲念或获得,她就是美本身。
点亮过于平凡的世界,她兀自闪耀。
就像科技的尽头是神学,也许搞科研的人都有那么点浪漫主义情怀,对极致的美有种纯粹的欣赏。
他这话是对着他得意门生问的,他知道他得意门生是个直球选手,平时那直球打的,航天院那些大领导都一愣一愣的。
他就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郁溪忸怩的时候。
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不说话,扭头盯着旁边那棵银杏树,好像那树干上刻着什么绝世秘籍,她把树干瞪穿就能一秒造出下一艘航天飞船似的。
假装没听到他的问话,就是不回答。
还是美人自己笑着说:“您好,我姓江,叫江依,在镇上开一家小酒馆。”
“你好你好,我是郁溪的导师,我叫陈文寻。”
这对话被郁溪打断:“老师,你怎么来了?”
“你个小兔崽子还真嫌弃上我了是不是?昨晚发射仪式提到你让我心生感慨,思念起我的关门弟子情难自禁,连夜坐飞机舟车劳顿……”
“少来。”
“好吧总部见皓舟十五号发射完毕了,连夜催我过来盯新项目的筹备进度,没人性。”
郁溪笑。
陈文寻眼见眼前一派天然的美人,一双桃花眼因郁溪的笑容变得柔和起来。
江依说:“那我先走了。”
“吃早饭了么?”陈文寻热情的说:“没吃的话食堂还有。”
桃花眼的眼尾飘扬,含着笑意睨郁溪一眼:“吃过了。”
美人飘走了。
陈文寻带着对美的尊重目送美人远去,转头问郁溪:“你们早饭吃什么了?”
郁溪想着那颗大白兔,现在还在舌根下泛起一丝丝淡淡的甜味,红着一点耳朵尖移开眼神:“没什么。”
陈文寻饶有兴味的看着郁溪:“你跟以前追你那姑娘没戏。”
郁溪瞟他一眼:“为什么?”
陈文寻:“你在她面前太大方了。”
郁溪:“你搞了一辈子科研单到现在,你又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陈文寻八卦的问:“你跟这位老板娘什么关系?有戏没戏?”
郁溪:“没戏。”
陈文寻失望:“啊为什么?”
郁溪又瞟他一眼:“她欠我钱,行不行?很多钱。”
没想到老头咧嘴一笑:“她就算欠你条命你俩也有戏!”
后来一周,郁溪都再没去过镇上。
陈文寻总是旁敲侧击的问:“你什么时候去镇上啊?要不我们师徒去喝两杯?”
郁溪总是埋头于她的数字海洋:“不去。”
陈文寻撇撇嘴。
等陈文寻走开以后,郁溪从键盘上抬起手,盯着自己的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捻。
总感觉指尖还有凝脂一样的皮肤触感。
一周后发生了一件事,陈文寻特高兴的拍拍郁溪的肩:“总台要来采访你!”
郁溪觉得麻烦:“不要了吧。”
“你个小兔崽子不识抬举!”陈文寻骂她:“你要好好当个被宣传的工具人!你火了,我们才有更多科研经费懂不懂!”
郁溪:“哦。”
陈文寻拿她很有办法,每次都是这样劝她的。
很快摄制组就风风火火来了,来采访那记者一到基地就吐得昏天暗地:“陈教授,郁工,你们这基地也太偏了,倒了好几趟车,山路绕得跟羊肠一样!”
郁溪:“基地都这样。”
记者缓了半天才吊上半口气:“你们搞科研的都不晕车?”
“也不是。”郁溪想了想她同事里也有好多晕车的:“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陈文寻扑哧一声笑出来。
等记者缓过来以后,献宝一样让摄像打开行李箱:“郁总工,这是我们总台服装师特意给你选的礼服,你待会儿接受采访时就换上,让观众们看看科研女性的风采!”
陈文寻特八卦的过来瞟一眼礼服,摇摇头:“没戏。”
记者愣了:“为什么?”
他带的这礼服,来自总台服装师的力荐,说这礼服剪裁特棒,肩是肩胸是胸腰是腰的。他还以为陈文寻的意思是郁溪身材撑不起,可看一眼郁总工,直角肩蜂腰大长腿,也不像撑不起的样子啊!
陈文寻很懂的指着礼服说:“你这礼服素颜穿肯定不行吧?你们团队没带化妆师吧?”他指指郁溪:“这小兔崽子平时从来不化妆,连根口红都没有。”
记者傻了。
还有连根口红都没有的女的?
他哭唧唧的问:“那怎么办啊?”他万里迢迢把这礼服带来,要是郁工没法穿影响节目效果,回去总导演非灭了他不可。
陈文寻笑笑:“你不是还要拍她工作日常么?你们先拍着,我有办法。”
老头儿背着手走了。
下午郁溪带记者和摄制团队参观山城的这个新基地,拍一些她和团队日常工作的镜头,这些流程郁溪被拍过好几次,其实已经挺熟了。
傍晚郁溪带记者去食堂吃饭,记者一路挺担心晚上的棚采:“陈教授人呢?他想什么办法去了?”
他特怕郁溪不能穿上那件礼服。
郁溪也不知道老头儿神神秘秘想什么办法去了,没想到一进食堂,就看老头儿端着个餐盘,在那儿大块大块吃咕咾肉呢。
他对面坐着一个袅娜柔软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昨天我说微博的事好像引起了什么误解,微博就是我闲聊的地方,不会发什么有内容的东西,大家因此关注我的劳烦取关一下!十分抱歉!以后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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