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这几天试镜很忙, 郁溪领导的团队有组数据再遇瓶颈,两人连睡前视频的时间和精力都失去。
郁溪掐着手指等过年假期,这也导致了, 要以她为原型拍电影这事, 她是从孟辰辰口中得知的。
孟辰辰知道郁溪调回邶城后高兴得不行, 约了好几次饭局,奈何郁溪实在太多事,两人总约不上。
孟辰辰这天就做了菜给送到航天院来。
郁溪穿着制服出来见她, 一手揉着太阳穴, 难掩倦色。
“打扰你了?”
“不会。”郁溪拍下她的肩:“谢谢你来,我趁机出来透口气。”
“真够拼的你, 难怪大家从同一间大学教室出来, 几年以后, 我是平平无奇一社畜,你是电影人物原型。”
郁溪眨了两下眼没反应过来:“什么?”
孟辰辰惊讶:“你不会不知道这事吧?”
她摸出手机,搜索网络讯息给郁溪看。
微博上相关讨论已经挺多,一堆郁溪的颜粉, 把她广为流传的出圈照贴出来, 兴奋得像过年:“谁能演好郁工?”
“反正那堆整容脸小花绝对不行!”
郁溪时间无多, 两人聊了几句就要分别, 说好年后再约。
孟辰辰走之前交代:“把我带来的菜吃了, 我觉得你最近都累憔悴了。”
郁溪随口问:“你做什么菜了?”
“鹅掌粉丝。”
郁溪拎着保温桶,面部表情明显一僵。
孟辰辰奇怪道:“怎么, 你不吃鹅掌么?”
她倒不是不吃, 只是中午在食堂, 刚好听陈文寻在和其他老教授闲聊, 说中国人饮食讲究“以形补形”那一套。
她忍不住问:“是江依跟你说什么了吗?”
孟辰辰一脸懵:“我女神?她一般不会主动联系我啊。”
郁溪疑心很重的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孟辰辰追问:“到底怎么了?”
郁溪:“……没怎么。”
是她神经过敏, 但有关这事跟江依的探讨总得提上日程,不然她会一直神经过敏下去。
把孟辰辰给的保温桶放回宿舍,郁溪直接去了陈文寻办公室。
陈文寻本来在玩扫雷,一看郁溪进来,立马切换模型计算页面。
郁溪径直坐到他面前:“老头儿,别演。”
陈文寻摘下老花镜,揉揉鼻梁叹口气:“我算了一下午头都晕了,这才想玩两盘游戏换换脑子,怎么就被你逮到了呢?”
他后知后觉咂摸出味来:“不对啊!咱们俩谁是谁老师?你管我呢!”
郁溪:“谁管你玩游戏,别跟我这儿装傻,我问你,要以我为原型拍电影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同意么?”
“剧本你有么?给我看看。”
“有是有。”陈文寻吞吐道:“给你看也行,不过你可不能发火。”
郁溪不说话,一脸清冷的对他摊开手掌,他只得拉开抽屉,把剧本放上去。
郁溪就坐在他面前打开看,看得老头儿冷汗涔涔,跟当众处刑似的。
果然看了不到五分之一,郁溪把剧本一摔:“这是我么?”
陈文寻:“别发火啊,江依不是教你别莽撞冲动、收敛自己的性子么?”
郁溪:“她又不在!”
陈文寻:……
他安慰郁溪:“这当然不是你,你要有这么乖顺,我这么多年来不知省多少心,可这电影跟你本人什么样,其实没关系,你就是中国航天女性的一个代表,一个符号。”
郁溪:“还有我舅舅舅妈,怎么就变成无条件支持我学业、勤恳朴实的好乡亲了?”
陈文寻也尴尬:“艺术处理,政策需要……”
“你明明知道,要不是遇到江依,我甚至有可能没法走出大山。”她捡回剧本哗啦啦翻一遍:“这里面可有一次提到江依么?”
陈文寻顿了顿,联想到自己的经历,难免触景伤情。
但也只得劝道:“你知道现在的环境,有些事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他一边讲一边偷瞟郁溪脸色,眼看关门弟子的一张脸越来越冷,心道完了完了,这电影不会要被小祖宗搅合黄了吧。
郁溪猛一下站起来,惊得他一哆嗦,却听郁溪道:“行,拍吧。”
陈文寻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你同意了?”
郁溪走到办公室门口,回头还冲他笑了下。
她臭着脸还好,一笑却令陈文寻更觉毛骨悚然:“你为什么同意?打什么主意呢?”
郁溪也不答,拉开门出去。
贺其楠躲在门口偷听,没想到郁溪出来这么突然,猛退一步,窘到转身就想逃。
却被郁溪叫住:“贺其楠。”
走近,高挑的身量带来压迫感:“我同意拍这电影,不是因为你要演。”
贺其楠嘟哝:“我当然知道。”
“所以,你也不要觉得拍电影期间,你会跟我多接触什么的。”
贺其楠一直背着手,这时往她面前一递。
一盒精致的蛋糕卷。
“贿赂我也没用。”
“不是给你的,是给江依的,帮我谢谢她。”
“哦。”回过味来:“……嗯?”
这两人什么时候有私下接触的?
面前的贺其楠已经快速遁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交代:“要趁新鲜吃,不然会坏!”
这晚,一直困扰她们的实验数据小获突破,郁溪获得短暂喘息,没再犹豫,打车直奔江依的出租屋而去。
江依开门时意外:“小孩儿?你怎么来了?”
郁溪托起蛋糕卷。
“给我的?”
“贺其楠给你的。”挤进门,把江依抵在门边不让她逃:“她说要谢你,谢什么?”
江依鞋尖勾起来,轻轻踢她小腿:“小孩儿,你这样圈住我,是不是又闹情绪了?”
郁溪吸一口气。
一脸别扭,却全无在陈文寻面前的嚣张气焰,乖顺退开一步。
江依轻笑起来,从她手里接过蛋糕卷,往茶几边走。
身后一股拉力。
回头,见郁溪食指勾住她衣角,轻轻晃两晃,埋着头:“姐姐。”
“她谢你什么?”
江依被这样委屈中带点亲昵的语气化成一汪水,清冷的人撒起娇来,像是在南极遇见赤道光景。
弯眼笑着解释:“她为了演好你,每天不吃晚饭,饿哭了。”
“哈?”
江依眼尾上挑,清妩中带点以前不多见的俏皮:“我带她到一家路边小店,解救了她。”
她把郁溪牵到茶几边坐下,蛋糕卷放下,自己往厨房里走:“我去拿餐具。”
放下甜品叉,一把向着郁溪,一把向着自己。
却被郁溪把她面前那把收走:“没说给你吃。”
江依:“这不是小贺感谢我,你特意送来给我吃的?”
“不是哦。”
郁溪眯着眼,就在先前的委屈和乖顺中显出一点执拗的坏。
叉起蛋糕喂进嘴里:“其实我来呢。”
“是为了当着你面,把这蛋糕吃掉,一口都不给你留。”
江依好笑道:“吃我的礼物,还理直气壮?”
“嗯。”郁溪认真点头:“别人讨好你的,都不行。”
江依整个人往后躺,靠住沙发背,越发显得身娇体软:“试镜一天好累,本来以为有甜食吃,还开心呢。”
“想吃,也不是不行。”
“又大方起来了?”江依一歪头,发尾在颈窝折出好看的弧度。
“嗯。”郁溪放下叉子,指尖蹭了点碟中所剩的奶油,抹在唇角。
她心砰砰直跳,却强作镇定:“来这吃。”
在江依含笑注视的目光中越发脸热——这是先前江依逗弄她的小技巧,被她有样学样。
江依眉眼含春风,却不揭穿,双手撑住沙发,身子软软靠过来。
郁溪被心跳催促着几乎不敢看她脸,眼神落在家居服领口,拉链摇摇晃晃,勾勒出里面带暗影的三角地带。
又忙不迭移开眼,越发觉得热,却被江依带点凉意的指尖托起下巴。
冰肌玉骨,几近销魂,更遑论娇软双唇,似芙蓉花瓣。
被江依舌尖刮过,奶油顺着唇角滑进郁溪嘴中一点,本是带些涩味的抹茶,这会儿只觉甜得发腻。
江依浅尝辄止,刚想离开,却被郁溪双手擒住纤腰,向上一抱。
一声低低惊呼间,江依面对面坐在了郁溪膝头。
江依低喝她:“做什么?”
“不做什么。”
郁溪扶着她腰,的确极其克制,只与她眉心相抵,仿佛要看进她眼底里去:“就想问问你,姐姐,你怎么从来不吃醋呢?”
江依轻敛睫毛,咬了下唇。
郁溪如临大敌的退开:“你不要做这种动作。”
好妖精。
本以为自己掌握主动,却因江依不经意的一举一动脊背发汗,嘴里终于示弱:“算了,要不你还是下去吧。”
搂在江依腰际的双手用力,想扶人下去,却被江依双手柔柔按在肩头:“谁说我不吃醋?”
“你吃吗?”
郁溪难以置信的欣喜语气,促动着江依讲出实话:“吃,但我比你大那么多,总不能表露出来,显得太孩子气。”
她扬着嘴角下结论:“我得克制。”
一个神情就惹得郁溪心乱起来:“要是不克制呢,你会怎么样?”
“真想知道?”
郁溪点头,眸子里的炽热诚挚,一如她们相遇的那个夏天。
江依时至今日还记着那盛夏,明晃晃的阳光,晒得路边的野生向日葵打蔫,汗水从毛孔里蒸发,又被身体更深处某种黏腻的潮意填满。
欲望被晒得发烫,悉数回来。
她带着回忆的笑意,撩了下肩头垂落的发,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