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脖子白皙而修长,她习惯端正,即便坐着,也和她整个人一样直挺挺的,像直指天空的树干。
却没防备被江依一咬,让郁溪低呼出声:“嘶——”
江依并没松口,郁溪咬住下唇,生吞下半个音节。
江依发了点狠劲,用力咬一口又吮,痛意顺着颈脉淌遍全身,却带来一阵刺激的快意。
江依伏在她肩头说:“如果我不克制,早就这样狠狠咬你了。”
郁溪心间一震,伸手紧搂住怀中人软软的身子。
她的脸也埋进江依发间:“我很开心。”
“江依,我很开心,你以后都不要克制好不好。”
江依轻轻推她,暂且离开她怀抱,拉出一段距离瞧她颈间:“咬破了。”
抬手,四指并作一处扶在郁溪颈间,拇指触感似温润羊脂玉,在那块红痕上来回揉搓。
郁溪起了层密密麻麻的痒,似电流传遍全身,自指尖传回,又是一阵酥麻。
江依睫毛半垂,在眼下晕染出暧昧的弧度,她带着三分懒散意味瞧着那吻痕,视线对郁溪的撩拨意味,甚至比手指更甚。
让她不得不开口求:“今晚我可以不走吗?”
江依睨着她:“不走,也不能做什么。”
郁溪哑声道:“我知道。”
那也不想走,即便留下来面对江依更是折磨。
两人洗浴之后,都齐齐整整穿着睡衣,江依靠在床头看剧本,郁溪对她背身而卧。
“灯光刺眼么?”
“不会,你看你的。”
郁溪阖着眼,手指攥着被角,她从小在各种恶劣环境里学习,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注意力,比如这会儿,她刻意屏蔽掉身边的江依。
命令自己: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从小训练出的顽强意志力起了作用,她还真睡了过去。
她在梦里刚舒一口气,随即发现——庆幸得太早。
那梦并不是什么让人放松的内容,反而让人一阵阵紧张发热。
具体情节记不清了,好像是海滩探险,她和江依裹在一阵阵浪里,听海浪不停涌动着拍打岸岩,濡湿了一切。
那种失重的感觉催促着她醒来,发现自己好像真被海水浇了一头似的,浑身都是汗。
屋子里黑暗一片,江依已经关灯睡下了。
……怎么会做这种梦。
她轻手轻脚起床,去卫生间擦洗,眼尾瞥向镜子,映出自己挽着头发的一只耳,耳尖绯红。
她又在心里骂自己:郁溪你怎么是这种人呢?
明明知道江依是刻意磨你性子,就这么忍不住?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才从洗手间出来,又忽然想到,还没仔细看过江依的睡颜。
摁亮一盏最不刺眼的壁灯,先去看江依会不会被晃醒。
还好,江依睡得正熟。
侧脸弧线柔和似花瓣,闭着眼也惹人心跳。
郁溪想做小贼却无意闯进金银库般,心虚到快速移开眼,眼神无意落在茶几,都是被江依翻卷的剧本。
她伸手翻了两页,越看越皱眉:什么东西?
孙悟空三打贞子,伏地魔痴恋小青,奥特曼与法海大战三百回合。
全是些不靠谱的网大。
她知道江依复出困难,却不知道到了这样的程度。
要不要插手?这个念头一滑过,又被她快速摒除出脑海。
江依如果想要有人插手她的事,怎么会以那样决绝的姿态离开叶行舟,一点转圜余地都不留?
她关灯,轻手轻脚回到床上。
江依睡得安稳,一手靠在脸侧,手指蜷成一个半弧。
郁溪悄悄把自己手指塞进去,那姿势,好像任由江依握着。
第二天四点闹钟响,她立刻起床关掉,江依跟着挣扎起身,她马上说:“你接着睡。”
江依裹着被子迷糊道:“我送你。”
郁溪隔着被子把人拥在怀里:“江依,一起过新年吧。”
昨晚留宿江依家的代价,是她五点就坐在办公室赶进度,看着窗外朝阳徐徐升起,像曾经打翻在江依鬓角的胭脂,晕染出深浅不一的红晕。
她运口气,把脑子里杂念清除出去。
等同事们依次走进办公室,看到郁溪一脸清冷坐在计算机前。
“郁工,这么早?”
“早啊,郁工。”
一个坐她附近的年轻人走近,随口问一句:“郁工你不冷么?”
话一出口就噎住。
其实他们航天院的制服,样式规整,如果郁溪按照她平时习惯,规规矩矩把扣子系到最上一颗,能遮住大半脖子,什么都瞧不见。
偏偏她今天一反常态,领口敞着,一道红痕就格外分明。
所有人拼命互相挤眉弄眼,偏偏郁溪的冷感让她平时就显严肃,根本没人敢开口八卦:“郁工,你脖子怎么了?”
郁溪心里纳闷:怎么没人问我呢?难道他们都没看见?
又把领子往下拉了拉,来回来去倒了三趟水,还没人问她。
郁溪:……
还好陈文寻端着水缸过来,睨她一眼:“小兔崽子,你这是被猫咬了?”
陈文寻心想:你一个总工程师这样成何体统,我借口都帮你找好了,你赶紧给我顺杆儿下!
没曾想郁溪迫不及待摇头,好像就等有人发问:“不是!”
陈文寻扫视一眼办公室,一群更年轻的小兔崽子表面对着计算机,实际上一个个耳朵都竖起来了。
陈文寻咳一声:“那你这是……”
他寻思着再帮郁溪找个什么动物当借口合适。
郁溪一本正经说:“我这是被仙女咬的。”
陈文寻低头猛看自己水缸,他今天分明没放山楂片为何酸倒了牙,他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一脸淡然从旁飘过,带着终于一吐为快的一脸畅意。
她一走出去,办公室的小兔崽子们立马开始议论:“郁工谈恋爱了?是跟她之前带来吃饭的那位么?”
“她刚才是在显摆么?绝对是在臭显摆吧!”
陈文寻水缸一放,喝道:“谁让你们议论总工程师的!干活干的不耐烦了是吧!”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陈文寻又瞪他们一眼,摸出来一看。
郁溪:【让他们议论,我出去就是为了留空间给他们议论!】
感叹号让某些心情昭然若揭,陈文寻连连摇头,嘴角却又浮出一抹笑意。
过年前两周的时候,郁溪跟江依视频,看到江依笑眼弯弯:“一个好消息,我剧组试镜通过了。”
“真的?”郁溪由衷高兴起来:“什么题材?”
“吸血鬼女王与社畜女携手战败哥斯拉。”
郁溪:……
她现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了。
可江依的眼里落着星星,被视频分辨率压低也轻灵闪耀。
郁溪并没从中分析出自怜或哀伤,试探着问:“去庆祝?”
“你走得开吗?”
“一顿饭的功夫,没问题。”
江依想了想:“那我过来找你吧,我明天没试镜,可以睡久一点。”
郁溪换了衣服,早早从宿舍出去,站在航天院门口等。
江依踏雪而来,从祝镇的月光,到邶城的落雪,都在她脚下碎落,沦为几近不真实的美的注脚。
郁溪也不向她走,直等到江依走近,才突然把双手按在她双颊,冰得江依低低“啊”一声。
郁溪短笑一声闷头走,听到江依跟过来问:“手怎么这么凉?等很久了?”
郁溪说:“别担心,我不冷。”
刚才一个恶作剧,全为她心底不好意思说出的话,她等了江依很久,是因为连等待的时间都令她愉悦。
这种无法言说的心情,会借着冰凉的手指传达给江依一点么?
嘴里却略过这些细若游丝的情绪,装作镇定问:“吃什么呢?”
江依指指路边那还开着的小店:“就这家吧。”
“不要,去吃大餐。”
江依却道:“这家不错啊,上次我带小贺过来,小贺吃得可香了。”
郁溪鼻腔出气,哼一声。
“你要是不去,就变成只有我和小贺去过的地方了。”
郁溪背影一僵,闷头就往小店里走去。
江依跟在她身后露出一丝轻笑。
却被郁溪扭头过来瞪住:“你总是拿我有办法。”
“我却总是拿你没办法。”
两人坐在店内,还是上次相同的位置,江依双手交叠在膝上,望着店外的角度都相同,只不过景致由纷扬的落雪,变作路边的积雪。
除此之外,店内钉在墙上打卷的菜单,蒸饺蒸笼支出的衰草,牛肉面端上来碗沿的那个小缺口,都和上次一模一样,却又带来截然不同的心绪。
郁溪问:“你笑什么呢?”
江依扬起唇角,身体前倾出一个微妙角度:“我很快乐。”
很多年后,当郁溪拥有了足够的人生阅历,才明白江依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幸福是一种状态,而快乐是一种感知。
江依把纤白若凝脂的手从膝上扬起,一个个指腹对着郁溪的唇印上去,感受神经末梢那微妙一吻带来的触感。
似蒲公英的种子,桃子上的绒毛,枝头新长出来、被阳光晒暖后轻掠过耳边的柳叶。
伴着被郁溪唤醒的全部感知和欲念,江依收回自己的手,在她面前带着满足的笑意说:“小孩儿,我现在很快乐。”
作者有话说:
谁不想被姐姐咬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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