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对江依的理解,平素的江依断然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喵。”江依又叫一声,扭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点委屈:“猫猫不见了。”
郁溪指尖颤动,心被融化。
这是江依?这是成熟妩媚、云淡风轻的江依?
她忍不住俯身,双手撑着膝头,离江依耳侧更近,用安抚语调问:“怎么不见了呢?”
“不知道。”她看着郁溪眨两下眼,指着自己鼻端:“明明是同类,为什么不跟我玩呢?”
郁溪清冷了二十余年的眉眼,此时弯得那样柔:“你也是猫吗?”
“嗯。”江依自我反思了下:“可能它看出我好几天不开心,不想跟我玩。”
“为什么不开心?”
郁溪心脏开始以不规律的频率跃动,似有预感,会听到什么期盼已久的话。
醉酒的江依坦诚道:“因为主人说不能来看我。”
“谁是主人?”
“郁溪。”
“我是谁?”她绕到江依身侧,脸伸过去。
“郁溪。”
江依抱着双腿笑起来:“对,主人来了。”
她忽然站起来倒进郁溪怀里,头顶来回磨蹭着她颈窝:“所以我很高兴。”
发丝轻轻搔动,像撩在心尖:“我真的很高兴。”
郁溪回抱她:“为什么一定要等喝醉了,才能说呢?”
江依在她怀里摇摇晃晃,像忽然酒气上涌:“嗝。”
她开始往郁溪身上爬,双腿圈着郁溪的腰,郁溪不得不托住她臀腿,一阵好笑。
听她嘟哝:“你是一棵树。”
“什么?”郁溪问:“为什么?”
“因为那个的时候,你都躺得直挺挺的。”江依温软的呼吸就在她耳边。
郁溪抱着江依没觉得重,灵魂如被闪电击中。
……原来她不只手不巧?连躺都躺得不够好?
定了定神,才叫江依:“下来。”
“为什么?”江依把她箍得更紧。
“我不能这样抱你回酒店吧。”郁溪柔声劝:“下来,我背你。”
踉踉跄跄扶江依站稳,她俯在江依身前:“上吧。”
江依不动,她逗着问:“猫又不会爬树了么?”
江依果然利索的爬上来。
她怕江依想吐,走得稳,不时侧耳听听身后的呼吸。
直到江依脸蹭着她耳朵,好似睡熟,毛茸茸的长卷发垂下来,随着步频轻晃。
郁溪轻轻把她往上托了托。
“江依。”
“唔。”
身后人迷糊的回答似梦呓,飘到她唇角变为笑意,被月光晕染,越来越浓,又低声唤一遍那个名字:“江,依。”
她觉得轻,好似可以走到天荒地老。又觉得重,好像背着整个世界。
所幸郁溪有先见之明,提前问好酒店地址,也把房卡拿到自己手里。
打开门,环境比她想象的更恶劣。
小小单间,被泛黄墙纸和脱落墙皮晕染出岁月感,取暖器支在一边,横穿过房间的绳上晾着洗过的内衣和内裤。
郁溪移开眼神。
那样的蕾丝和形状,是她到现在都没学会穿的。
是独属于江依的妩媚和风情,和独属于江依的成熟和丰饶。
单是空荡荡晾在那儿,就让人对那身段有了具象联想。
郁溪轻轻把肩上人放进床上睡袋。
“热。”换来一阵轻扭。
其实房间不热,暖气都不足,但酒气催动着体温上升,她得帮江依换衣服。
先脱掉紫红羽绒服,紧裹着曲线的毛衫露出来。
“伸手。”
郁溪鼻尖沁出一层薄汗,这会儿又似喝多酒的人是她。
好不容易把该脱的脱了,郁溪快速移开眼。
与晾在绳上内衣裤风格近似的一套,把脑中的想象化为眼前的现实,无论如何心猿意马的铺垫,仍极具视觉冲击力。
眼前人饱满的脸颊,染着芙蓉花似的薄绯,随着胸前轻微呼吸起伏,朱唇榴齿。
江依醒着时脸上总有成熟的柔妩,这会儿醉了,茫茫然里反而露出罕见的天真。
郁溪轻抚她发端。
却不想惹得人忽然睁眼,眼底潋滟的水波流荡,咬住下唇轻唤了声:“主人。”
郁溪的心抢着砰砰两声乱跳,还没找到适合回答的话,眼前人又已阖上双目。
似乎只是梦境碎片的折射。
梦到什么呢?
郁溪再次迫近,在一阵酒香中辨出熟悉的栀子花香,被酒气熏暖,变得暧昧旖旎起来。
郁溪找来睡衣,却想:如果发生什么的话,江依明早酒醒,会不会当成一场梦?
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恶劣!
赶紧拿睡衣把眼前人裹得一点不露,不给自己任何非分之想的可能。
又钻进浴室去洗澡,在忽冷忽热的水柱下,绷不住一阵笑。
之前“该不该来”的疑虑化为乌有,只剩满心满意的庆幸,像本来只想要半根玉米的小孩儿,被塞了满满一桶泛着奶油香的爆米花。
还好来了。
某人说自己不会撒娇么?
呵。
小小单间的床硌着人的背,睡起来并不舒适,却因身边人的存在,让郁溪一扫前两天的七上八下,轻松入梦。
直睡到解除了连日加班的疲劳,才恍然睁眼,陌生的环境让人警惕,可却在看到眼前人的一瞬安下心来。
江依坐在窗边化妆,小小一盏灯对着化妆镜,听到郁溪的动静扭头。
拉开窗帘,薄薄的朝阳投进来,将她浓密的黑发染了层淡金。她就带着那层美到不真实的光晕,翕动睫羽,对郁溪微笑:“小孩儿,新年好。”
她今天妆容浓烈妖妩,眼线浓黑而上挑,很适合她明艳大气的五官,不显得媚和俗,反而有种“非人而近妖”的惊艳之美。
与昨晚懵懂天真躺在她眼前、任由她脱衣的人那么不一样。
抬眸轻扫了眼横贯房间的绳子,上面晾着的蕾丝内衣裤已经不见了。
郁溪裹着被子坐起来:“头疼么?”
江依揉了下太阳穴:“还好。”
酒量倒真好,竟然没宿醉。
她告诉江依:“你昨晚喝醉了。”
江依点头:“这我知道。”
郁溪唇边浮笑:“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江依放下化妆刷,轻摇着腰肢走过来,撑着双膝俯身,对住她双眸:“我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吗?”
郁溪笑意更甚,却摇头:“没有。”
江依拖长调子“哦”一声,上挑的眼线为她柔妩的气质添了层锋利,像明晃晃的钩子拉扯着人心叫嚣着勾引。
摆明了恃美行凶。
郁溪移开眼神轻咳了声:“我帮你换的睡衣。”
换来江依一句:“扣子扣得倒很好。”
“那当然。”郁溪觉得自己不容易,急于夸耀:“我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做。”
“嗯。”江依又轻摇着腰肢坐回化妆桌前,不咸不淡点评一句:“正人君子。”
正当郁溪咂摸她语气的时候,她出声打断:“饿么?”
“不饿。”昨晚吃了太多麻辣烫。
“那再睡会儿吧。”江依给自己扫上一层莓紫色唇膏,算是结束了化妆:“我过去剧组了。”
“大年初一也不放假?”
“小孩儿。”江依笑起来:“说我们剧组穷那就是真穷,多放一天假,就要多出一天场租费啊,哪里耗得起?”
郁溪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我可以去片场看你拍戏么?”
“看我和别人的亲密戏不会吃醋么?”
郁溪一愣。
江依坐到她床边笑:“逗你的,没什么亲密戏,只有社会主义姐妹情。”
她取过自己的毛衣递给郁溪:“衣服穿好,南方的湿冷比邶城更厉害。”
郁溪爬下床洗漱更衣,江依走过来,把一条羊绒围巾绕在她脖子上,埋头去闻,全是江依发间的馥郁,像江依昨晚伏在她肩头。
“别傻笑。”江依又帮她把围巾紧了紧,拍拍她胸口:“真想去的话,口罩戴好。”
“为什么?”
“你现在工作性质特殊,被人认不出来,保不齐有麻烦。”
两人迎着朝阳走出,一股南方烧卖的胡椒香气传来,路边有不知何人玩过的摔炮,红彤彤一片。
郁溪转向江依,郑重其事又说一遍:“新年快乐。”
“祝你今天快乐。”
“这么小气的吗?”江依呵出一口白气后冲她微笑:“只祝我今天快乐?”
“嗯。”郁溪认真点头:“因为余生每一天,我都会像今天这样,在心里祝你快乐。”
内心怎会燃起白日焰火。
璀璨夺目,硫磺味熏得人鼻发酸。
江依手拢在羽绒服袖子里,握住郁溪的手,柔腻触感将她包裹。
“新年第一天。”江依轻声说:“牵手到片场吧。”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万里迢迢来探班,所说的“饿”,竟然是想吃麻辣烫的那种“饿”,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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