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舒星剽窃一事, 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舒星爸妈没法再托任何关系,她获得应有惩罚, 前途尽毁。
网上攻击江依“物化女性”的那群人, 少了舒星这个幕后推手, 气势渐弱,加上倪未莲去航天院大领导面前拍桌子,江依的角色终于被保留下来。
郁溪跟在倪太后身边低眉顺目:“我去你家拖地, 还帮你浇花。”
“少来。”倪太后觉得自己功德圆满, 背着手得意洋洋用眼尾瞟她:“你多给我整两艘航天飞船上天,比什么都强。”
她拉着郁溪的手, 拍两拍:“你说你手这么不巧, 我是真不敢把我家小花园交给你啊, 夏老师非得骂死我不可。”
郁溪:……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去食堂帮大妈包包子,也惹来一阵啧啧:“咦——你这娃的手怎么这么不巧?”
“手速不够快,动作又不够灵活, 怎么包出薄皮大馅十八个褶?”
她的示范动作看得郁溪眼花缭乱, 自己又动手跟着学, 才发现这真是一门苦差。
她额头渐沁薄汗, 对着手中面皮用心感悟。
贺其楠溜来探班, 指着一堆要上蒸锅的包子:“我一看就知道哪些是你包的!”
郁溪:……
她沉默去帮大妈搬蒸包子的笼屉,除了脑子好, 力气大可能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贺其楠背手跟在她身后:“你求我, 我就去让贺院免了你这苦差。”
“求你?”郁溪嗤一声。
“那这样, ”贺其楠妥协一步:“你说一句‘贺其楠你真聪明’, 我也能去帮你求情。”
悄悄掏出手机, 一副要录音的样子。
郁溪冷脸拒绝:“不要。”
“那我不录音。”贺其楠收起手机:“你就说给我一个人听听,让我快乐一下就行。”
郁溪还是拒绝:“不要。”
虽然也有不愿对贺其楠服软这个原因,但更重要还是,她觉得包包子还真是磨人性子的一件事。
力道太大太小,节奏太快太慢,都不行。
她就每天趁工作之余去食堂打卡,端午节还主动申请去包粽子。
没想到手还是不够巧,拎了三两个自己包的粽子回江依的出租屋,一煮,米都漏出来。
她捞出来,对着那堆粽子犯愁的时候,玄关传来响动。
她别别扭扭走过去:“端午安康。”
江依换完鞋,一撩垂在肩头的长发:“小孩儿,端午安康。”
她们有段日子没见了,航天院获贺章批准的新项目上马,郁溪留在院里拼命。而江依的电影早已拍完,她对导演工作向来有兴趣,便跟了导演组每日学习。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空的时候,回来洗澡睡觉,忙的时候,在剪辑室趴一夜也就算了。
这次相见,郁溪觉得她又清减了些,但不是以往在邶城那种颓败,脸庞线条利落漂亮,配着她明艳大气的五官,有种令人心动的美。
郁溪忽然想到,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听组里那帮小兔崽子在议论网上一道问答:“找个天仙似的女朋友,常常相见,还是会不停被她美到么?”
她在心里给出肯定答案:会。
跟在江依身后,看她纤长的身姿,倒杯热水给她,感受她凝脂的指腹擦过自己手指,站在灯下呆呆看她喝水,把玻璃杯放回茶几时眨一下眼,长睫似蝶羽,把带初夏花香的光漏进瞳仁。
那些细节化为电子,叫嚣着在她心尖碰撞,一阵酥麻感觉窜过全身。
江依眼神轻移,郁溪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茶几边放着她用过的指甲刀,因急着去煮粽子没来得及放回原处,这会儿刚一见面就被看到,未免显得自己太过急迫。
所幸江依被厨房溢出的香气吸引走注意,趿着拖鞋往里走:“煮了粽子吗?这么香。”
郁溪反应过来:让江依去看她的粽子,实在也不算什么好事。
亏她还夸下海口,对江依说她亲手包了“不得了”的粽子。
她拦得太迟,江依已对着那漏米松散的粽子笑得打跌:“这就是你‘不得了’的粽子?”
她垂头丧气摸出手机:“点外卖吧……”
江依却轻拂她手:“要吃。”
“点什么外卖呢?要吃你……”
郁溪愣愣站在灯下,看江依一张近乎素颜的脸,微微上挑的眼角眉梢仍是透着风情,若在什么旧时故事里自画中走出,便是能夺人魂魄那种。
心脏砰砰,慨叹于姐姐的直接,分明以前的直球选手是她不是吗?
原来心上拴住沉甸甸的重量,人总会变得束手束脚,大概要修炼到江依那妖精段位,才能变得游刃有余。
莹白的下巴在灯下发光,诱惑人伸指去挑,手指蜷了两下还没酝足轻举妄动的勇气,就听江依悠悠道出下半句:“……包的粽子。”
不是“要吃你”,而是“要吃你包的粽子”?
郁溪愣在原处眨两下眼,不知是她沉浸在江依的美里,让每一瞬停顿都无限拉长?
还是她心里本就藏了没羞没臊的想法,每一个不相关的线索都能被当作信号?
偏偏江依还伸手触了下她脸颊:“热么?脸怎么那么红?”
她连连摇头,躲开江依的手。
好在江依注意力全在粽子上,趁着热气往外面餐桌上端,还回首叫她:“不来吃?”
语气里些微的雀跃,是真的期待。
郁溪心虚起来:“不会好吃的,就是普通的碱水白粽……”
她说这粽子“不得了”,无非是想听江依夸她一句“手巧”,现在已经露了怯,心里怕再出糗,恨不得把期待值降得越低越好。
江依却很买她的账:“我从小吃最多的就是碱水白粽,蘸白糖,美味得很。”
又掐把自己的腰:“最近瘦了些,就算把你包的几个粽子都吃完,也不算过分。”
“哦,对了,白糖。”郁溪转身回厨房找调料盒。
找到空空一个糖罐,不免沮丧。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没在家做饭,什么时候糖没了也不知道。
匆匆往玄关方向走:“我去买。”
江依拉她一把:“别去了,太折腾。”
小区门口超市关门得早,这会儿要买,得走好一段路去更远的超市。
她倒不是怕麻烦,只是这距离远近尴尬,打不到车,走路往返又太耗时间,现在已经晚了,再买糖回来拖得更晚,又怕对江依胃不好。
犹豫之下,更觉得懊恼——还是她太粗心了,她回家比江依早不少,要是早点想到,也不至于现在难办。
江依拖着她手,像拖着一只不辨方向的莽撞风筝:“糖而已,有什么要紧?粽子本身好吃就够了。”
是吗?她将信将疑被江依拖到餐桌边,沮丧的心情又被只有一双的筷子所安慰。
她们现在亲密如斯,连筷子都不分你我。
分明是交换唾液的不卫生举动,在有心人眼里却变为感情佐证。
趁着热气在桌边坐下,江依喂她一筷,又拈一筷到自己嘴里。
米粒太松散,惹得江依伸手去接。
掌心在顶灯下都反光,她瞥一眼也被灼伤起来,江依的处处完美反而让她难堪,白粽的寡淡滋味也让人不快。
她闷闷的建议:“要不,还是别吃了。”
江依并没放下筷子:“为什么?”
“没糖,不好吃。”
惹来江依一阵轻笑:“谁说没糖?”
她站起来,在郁溪的一阵不明就里中,跨坐上郁溪大腿,郁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捧起双颊,对住一双笑眸。
轻柔的吻落下来,从唇角开始,一点点往唇瓣中心移,真像在吃一颗糖,舍不得咬碎,要一点点抿。
郁溪心旌荡漾,心里原来的那点不快像话梅糖外面的那层酸粉,一吃之下唬人,实则是虚张声势,很快被更浓密的甜味杀得片甲不留。
江依由她搂着腰,扭身戳一筷粽子,喂自己嘴里,又吻上来分她一半,她粽子包得松散,过黏的糯米,此时却发挥奇效,像把两人的唇粘在一起,惹来江依笑问:“这样吃够不够甜?”
郁溪笑得眉眼弯起,平时的清冷疏离感全都消失不见,发现自己最初的那点别扭,不来自不够好的粽子,也不来自临时缺位的白糖,全来自两人久别乍见的那一点点陌生感,总觉得江依不如她兴奋。
自卑也是扎进心里的刺,要一点点拔出,在江依的温柔包裹中也没那么疼。
她像那种看起来凶恶、其实软乎的小狗,钻进江依怀里不愿意出来。
两人黏糊一阵,直到江依浅浅打个呵欠。
“瞧你那么累。”郁溪问:“片子剪得怎么样了?”
“今天刚剪到倪教授望向教室外的那一眼,我们有私心,时间拉长,配上音乐,有心人应该能瞧出背后故事的端倪。”
“要让倪教授去看看么?她肯定等不及了。”
江依摇头:“我们商量之后还是不要,让她俩的第一次观影留到首映,更有仪式感。”
“也对。”她拍拍江依的背:“快去洗澡。”
等热水蒸气氤氲开,她脱光衣服不怎么好意思的挤进去:“我帮你洗,好吗?”
她性子偏冷偏硬,做起这种柔情的事来其实很不好意思,却努力克服着害羞,赤条条把自己交到江依面前。
她什么都愿意改,什么都愿意学。
江依看出她心思,笑着招呼她:“好啊,你来。”
洗头对郁溪是件麻烦事,仗着自己发质不错,粗暴的搓两爪完事,江依的一头长发却像她自己身段那么柔,似蚕丝纺成的缎子,力道重两分都怕碰坏。
一寸寸轻轻揉洗,又带江依去客厅坐:“我帮你吹头发。”
本来想着是锻炼自己耐心的过程,没想到却一点不觉得烦,反而乐在其中的很享受。
洗发水香变成不见影踪的隐形蝴蝶,吹风每吹起一缕发都像在玩扑蝶游戏。
“你头发怎么这么软。”吹风的热气熏软了声音,低得暧昧。
江依却没声响,轻轻往后倒,靠在郁溪身上。
郁溪好笑:“你这样我没法吹呀。”
偏头瞧一眼,才发现江依竟是睡着了。
本想放过她叫她去睡,又想起湿着头发睡觉容易头疼。
就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动作再轻再柔,风力调到最小,一点点慢慢吹。
等前面和侧边吹差不多了,又扶住她,绕到正前,让她眉心抵住自己小腹最柔软那一块。
轻轻拨弄她颈后的发,一片乌发下,露出后颈最雪白那一块,惹得郁溪关了吹风仔细去瞧。
发根与脖颈连接处,竟有小小一颗痣,若不是让江依这样靠着她吹头发,决计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