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浓看着对方的表情。
她并不太怕这几个男的, 因为说到底,才五个人,她手里有一百枚冰针,再可怕, 也不会有之前在长途车里密密麻麻几百只老鼠可怕了。
但她还是听楚瑜的话, 将照片给对方看了。
咱在危险的地方, 能不惹麻烦, 就不惹麻烦,能够轻松的一张照片解决问题, 就不动用武力。
虞浓是可以用冰针把这些人全杀掉,但杀了人之后呢,杀人并不是最难的, 出手就可以了, 大街上随便一个人,你可以拿着刀过去,往后背一捅,对方就得玩完,要杀人就是这么简单,你可以随便杀, 但很少有人这么干,为什么?
因为所以人都看得到后续带来的麻烦和后果。
虞浓自己要面临一波又一波的危险, 不想自找麻烦,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所以,她就算有杀人的能力, 她都很谨慎, 在对方没有很过份, 没有到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候,她不想对任何人动手。
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是杀人狂魔,她只想找到契机,回到现实而已。
还好,对方真的像楚瑜说的那样,对照片有了顾忌,最终没有再上来抢药片,而是看了眼他们几人,掉头走了。
否则,真要使用武力,那她可能就要动用冰针了,也不会对他客气。
虞浓收回手机,警察的照片,还是有些威慑力的,照片上面的人,一身警服,五官俊朗,英俊帅气。
她在照片上流连地看了两眼。
她很清楚,那些人并不是怕这张照片,他怕得是,这张照片后续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如此而已。
红脸男,黑着脸回到了对面墙的位置。
路上还一脚踢开一只箱子,把那只箱子踢出三米远,发了“砰”的一声,箱子砸到了架子上,引得架子又一阵声音。
惊动两边的人向他看过去。
虞浓这边的高中生还吓得瑟缩了下。
红脸男愤怒地走过去,跟没有发烧的二人聚在一起,不知嘀咕些什么,三个人边说,边向这边看过来,眼神不善。
但最终,没有人再过来找麻烦。
现在的情况,对方也没有来找麻烦的心思,因为五人里有两个人发烧了。
其中一个还是头头陈勇。
虞浓这边也有两个人发烧,但总数上,她们这边还有六个人,里面有三男三女,而对方却只有三个人,大概觉得没什么优势,各自消停了。
外面的雨已经由牛毛细雨,转成倾盆大雨,黑夜里,雨滴不断地敲打在仓库的房顶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所有人,并不反感这样的大雨。
因为大雨,在这种时候,反而让人很安心,老鼠总不会冒着大雨,到处乱窜,它们也需要躲起来避雨,估计都躲在那两辆公交车上吧。
那仓库这边就安全了。
一想到之前公交车上的惨状,仓库里的每一个人脸色都不好,心理脆弱点的现在想起来,都要干呕。
“这个药,你们试试吧。”黑裙子的女孩,主动将药片分给了中年男和虞浓。
女孩也不傻,对面有五个来势不善的成年男性,她肯定要依靠这边的小团体,否则孤身一人,出了事都没有人求助,拿出药,是增加自己在这个小团体里的好感。
“谢谢。”虞浓接过黑裙子女孩递过来的药片。
她看着药,犹豫了下,没有第一时间给楚瑜吃,而是鸡贼地观察另一边那个干销售的男子,中年男人把药给他吃了,过了十几分钟,好像都没什么事,她这才趴在托
盘搭的小窝里,伏在楚瑜面前,然后撅着屁屁,伸手捏开楚瑜的嘴唇,手指抠了几下他洁白的牙齿,然后将药片塞进他嘴里,用矿泉水瓶里参果百花水慢慢地喂了他一口。
这烧来得气势汹汹,她听人说如果高烧不退,会烧死的,她也不敢赌,还是将药给他吃了,又将百花水给他喝,还给她含了一颗巧克力枣儿,不用嚼,在嘴里慢慢就化了,发烧就是身体正邪两派在打架,希望能帮扶正气,帮他对抗身体里的邪气。
夜已深了。
仓库里,除了一阵阵大雨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响了。
所有人都累坏了,躺在了临时铺好的床上。
被对面男人抡了一手臂的小青年,一边的脸都肿了,躺在不高的托盘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其它人,如果背包里带着吃的,饼干面包类的,就会咬两口,什么也没拿的人,就坐着发呆。
虞浓缩在楚瑜给她铺好的小窝里,钻进楚瑜怀里,一直摸楚瑜的额头,感觉他额头越来越烫,她想尽办忙帮他降温,甚至还将百花水倒在毛巾上,给楚瑜敷额头,魔方空间里的东西都是低温的,只有红色那一面温度是高的,参果百花水拿出来的时候,就是凉凉的。
正好拿来给楚瑜物理降温。
她折腾了好一会儿。
雨夜里,安静的仓库,她数次在托盘上,尝试着趴在楚瑜身边。
他闭着眼睛,怀里热得像个火炉,她将他翻身侧躺,一会正面朝着他,一会背面朝着他,企图用自己身上的沁凉的温度,来给他降温。
直到虞浓身上本来有些湿的吊带和短裤,被他身上热气烘的干透了。
她没把他捂凉,他倒把她捂热了。
虽然是夏天,但是外面的这场雨,夜里异常的冷,大雨的夜,带着风,仓库里的温度很低,有的人冷的缩起来,裹紧了自己衣服,那个中年男,干脆把纸箱都盖在自己身上。
但虞浓这边,却热乎乎的,有楚瑜在,就好像有个炙热的火炉在身边。
可这样热下去也不行啊,好几次她都被楚瑜身上的温度吓到了,爬起来查看,给他润湿嘴唇,给他补充水分,没有体温计看他现在的体温,她都怀疑烧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她甚至用毛巾沾着百花水,偷偷给他在衣服里擦了擦身。
别人都在仓库里安静地休息,睡觉,可虞浓不能睡,一是第二轮的危险,让她有点焦心,二是楚瑜现在又是生死不明的状态,她躺在那里连打坐都很难静下心,只得爬起来。
她爬下托盘,先是去了和楚瑜一样发着烧的男销售那边。
去看过才发现,楚瑜还算好的呢,她一直给他想办法灌参果百花水,喂红枣补气血,给他凉凉额头,用百花水给他擦脸和嘴唇,发烧也需要气血能量才能有劲烧啊。
所以楚瑜的状态除了身体温度高,倒还好。
可那个销售的情况就不太妙了,烧得都糊涂了,不但嘴唇起皮,脸皮涨红,竟然全身开始痉挛性收缩……
吓得中男人都不敢跟他在一个托盘上休息,虞浓过去看他的时候,看到他漏出来的小腿上,血管一跳一跳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鼓胀,看起来很吓人。
仓库里有水杯,劳保印着厂名的水杯,虞浓用矿泉水瓶倒了些百花水,让中年男用杯子喂他喝了,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然后她又跑回自己托盘那边,掀开楚瑜的运动裤,还好,楚瑜腿上没有血管鼓胀,她轻轻摸了摸,也没有异样,就是摸到了一手毛……
怪不得,两人在一起,她总觉得他身上刺刺的。
虞浓看了眼时间
,晚上十点半。
外面的雨声,又大了。
仓库的灯,只有架子那边还算完好,靠墙这边的灯,好几盏坏掉,光线有些暗淡。
虞浓没有爬上托盘,她就着托盘旁边的一个装日用品箱子上坐下来。
这还是楚瑜搬过来的,当时楚瑜布置床,看她站在一边擦头发,就随手搬了个日用品箱子给她坐。
当时虞浓坐在箱子上,悠闲地擦着头发,看着他布置他们临时休息的窝。
可是现在,转眼间,他就一动不动躺在了那里。
虞浓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楚瑜的侧脸,她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右手拇指,摇了摇,但他总也不醒。
她正看着他出神间。
一个脚步声,朝她悄悄走近。
虞浓警觉地抬眼,就看到一片阴影里,那个穿着粉色短袖的女孩,抱着包,小心冀冀地走过来。
见到虞浓,她脸上立即露出一个微笑。
虞浓也勉强笑了下。
黑裙的女孩与粉色短袖的女孩在一个托盘上休息,离虞浓这边很近,黑裙子女孩看到粉衣女孩跳下了托盘,往虞浓这边走,她还往这边望了一眼,似乎也想过来的样子,可最终还是躺在托盘上,实在太困了。
虞浓手轻轻地放开了楚瑜的手,她吊带外面还套着楚瑜的黑色外套,看着女孩走近,她疑惑问:“你怎么没休息?有什么事吗?”
粉色短袖的女孩,一见她,就快步走了过来,走过来时,她还看了眼周围,没什么人注意这边,这才在虞浓的纸箱边坐下。
楚瑜搬过来的纸箱是长条的,倚墙靠着,像个长形床头柜,可以坐两个人。
虞浓见她坐得近,不由轻挪了下,梦里经历得多,她对很多男男女女,都有戒备心了,当然梦里不是人人都是坏蛋,大多数的人还是好的。
而且,她对这个女孩印象挺不错,虞浓目光打量着她,在等她开口。
这个女孩扎的是丸子头,粉衫有点脏了,估计是翻墙的时候蹭脏的。
虞浓虽然穿着白色衣服,但是她衣服很干净,因为路上有楚瑜照顾,翻墙都是他伸手抱她上去的,没有蹭到任何脏东西。
粉衫女孩把包小心放在腿上,然后对虞浓小声打招呼道:“你好,我叫方凝梦。”
方凝梦?
这名字很梦幻,像小说里主角的名字。
粉衫女孩长得很漂亮,鹅蛋脸,是那种越看越漂亮的美女,有种水木清华的美。
一笑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
对方说了自己的名字,虞浓与她稍微拉开点距离,也谨慎回道:“你好,我叫虞浓。”
“是虞美人的虞,一枝秾艳露凝香的秾吗?”她试探问道。
虞浓:……
“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浓。”
方凝梦立即哦了一声,然后她眼睛亮亮地看着虞浓,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虞姐姐,你……你能帮我看看小白吗?”
“小白?”虞浓疑惑望着她,“小白是谁?”
“……就是一只狐狸,它……它病了。”方凝梦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
“狐狸?”虞浓惊讶地小声说。
“对!”她往周围看了看,见没什么人看这边,于是她低头拉开了身前那个她当宝贝一样护着的黑色包包,一拉开,虞浓借着不太亮的光线,看到包底有一只雪白的狐狸,正盘在一起,长长的尾巴,尖尖的嘴,眼睛紧闭,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