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霖回家后没见到易辛,问了管家,说是已经回来了一趟,回来路上发生了些事儿,二人走散了,回来没见到他,又沿途去找了。程霖琢磨了一会儿,他中途和百里彦去了酒楼,易辛自然是碰不上他的,便仔细叮嘱了管家晚膳不必喊他就准备回屋了,想了一会儿,又管家让厨房多备些吃的给易辛留着。
回了院中,穆莺他们正在院内等着他,只是还是不见祈远,想想这两日,好像每次只要他来,祈远便想方设法的避开他。
苏卿卿上来打量了一番,焦急的问道:“今天还算顺利吗?我听说昌王府附近的街上出了妖怪吃人。”
“是妖兽。”程霖纠正了她:“也没有吃人。”
“你碰上了?”韩靖瞧他如此肯定,忍不住问。
“就是前几天来咱们这的那只。”
“这么说它一直在城内活动?”穆莺忍不住担忧,“不会回头还打算来突袭我们吧?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避一避啊?”
程霖却开始考虑这种可能性:“现今倒是真的应该让你们避一避去。”
“我不走。”苏卿卿倒是直接表态了,穆莺也忙着点头。
韩靖等却是有一点心动,敌暗我明,留在此处既帮不上忙,反而让程霖多了牵掣。
“还考虑什么啊,都走都走,这话我早就想说了。”却见孔离从院外过来,后头还跟着九姑娘。
苏卿卿直接转身站在程霖旁边,一言不发;穆莺也跟了过去。
孔离啧了一声,自顾自寻了地方坐下,指了指她们二人:“苏姑娘留下倒也还行,好歹顶点用,你留下又有什么用。”她这话半分脸面不给穆莺留下,还回头看了看眼前这些人,好奇祈远为什么没在,又问道:“那叫祈远的后生呢?怎么不在?”
“刚来时喊过了,他说还有孔先生的手卷要研习,就不过来了。”韩靖说完大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程霖,这两人从前就三不五时的吵个架,见怪不怪了。
程霖却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又不是他的问题,他自己还莫名其妙呢。
“他倒是个心里有主意的,留下来也能帮衬。”又指了指程霖:“他要不在,这厮怕也不习惯呢。”
众人觉得这话奇怪,这才好奇的打量着程霖,程霖忙岔开了话题::“要说避开,又该避去哪儿?京城如今还戒严着,出入皆要盘查登记,现如今去哪儿去做什么都没个头绪。要不先回瑶城去?”
“浮游山。”九色却忽然开了口,“若是解决了他那桩麻烦事,司空先生自然是要回浮游山去,到时候多置办些东西,去几个人打点护送一下,也不是不行。且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用进瑶城。”
“这样说的话,司空蓝的麻烦大约是解决了,我们再大张旗鼓的在门口给他置办些东西,找些朋友亲自护送,倒也还算可以掩人耳目。”程霖自顾自打盘算,又接着说:“只是这样还不够,我还得准备其他的。”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皆觉得这会儿也着急不来,于是各自散去,只商议来日再叙。
程霖回了屋中,瞧着屋内歪倒了两个圆杌,忧虑的皱了皱眉,却也没扶,这两天他一直忙得不停,临近昌王府大婚又紧张的不行,睡得都不太踏实,这会儿事情了了一些,困意就来了,他把门栓了准备去睡会儿,想了想又转身去把门栓给开了,只合了门,想着易辛回来方便些。
及至入夜的时候,易辛还是没回,也不知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而祁远倒是不请自来了,他敲了两下门,门便自己开了,门口自然空无一人,他愣了一下,半晌也没见屋内有人应,心头闪过不乐观的猜疑,一紧张赶紧推了门进去,却只见地上翻了两个凳杌,显然是有人不小心撞倒的,探头往内室瞧去,程霖正在里屋熟睡着,这才舒了一口气,环顾了屋内四周,扶了翻到的园杌,又踌躇了片刻,忍不住回身又掩了门,近前看程霖合衣睡着,微侧着身子,眉心微蹙神思忧虑。祈远神色复杂的看着,这才准备扯了被角给他盖着些,却没想着才探过身子去拽里面的被子,突然间天旋地转的被人摁在了床里面。
祈远板着脸瞪着眼前这人,只见程霖正一脸促狭的看着他,更着急的想挣脱了:“快放开我。”
“不放,来了半天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只听得程霖懒懒的开口问道。
他原来就在等着易辛,所以也没睡得多深沉,祁远进屋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本来想装睡瞧瞧他要做什么,祈远却半天也没有动静,就在他觉得快装不下去的时候,这人探了半个身子过来,于是程霖忙趁着这时机把人扣下了。
祁远这会儿,他有气又急:“你先放开我!”
程霖难得抓住他一回,自然不可能放开,又压了一条腿上去:“不放,你先给我说清楚了,这些天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跟穆莺换了屋子,还不理人了?”
祁远瞧他手脚并用的缠了上来,更慌乱了:“你快放开我?门没栓呢!”
他原本意思是觉得穆莺就在外面屋子住着,这院中也常有人来人往,万一谁突然冲了进来,都不好解释什么。
可听在程霖这里,非要歪着来解:“你怕有人打扰呀?这还不简单!”
只见他松开一只手来,拿了六道盘就扔了出去贴在门上,好好的上品灵器,寻常人只差供着,他这会儿却拿来看门了。回过头笑盈盈的看着祁远:“现在不会有人来了。你说,我听着。”
他丝毫不动,却让祈远觉得更愤怒,他挥出一拳,带着几分实打实的气劲,好在程霖下意识的避开了,拳头挨着他的侧脸挥过来,却撩动了未曾束起的鬓发来。他皱了皱眉,好奇的回头看祈远:“我怎么你了?”
祈远被他压着,更觉得耻辱和愤怒:“我叫你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你这两天是怎么了?”
祁远却怒极反笑,终究把握不住分寸,一时失言:“我都这么明白跟你保持距离了你还不懂意思吗?我后悔了,我不想和你保持这种关系!懂吗?”
程霖忽然愣住了,他虽然知道祁远向来言语刻薄,也早有准备,只是这番话,就算当做玩笑听来,他心里仍难免如钝刀划过一般疼痛,胃里忽而奔腾翻涌着不适,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算是笑的表情来:“哪种关系?”
“你说还有哪种?”他挣扎着推开程霖,眼里闪过嫌恶:“挺恶心的。”
“为什么呢?”程霖双手紧紧的抓着祈远,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试着用轻松的语气去找答案,他像是在看着祁远,双眼却又像是失了焦距一般不知道该将什么放入眼中。“你在骗我吗?”
却不知是哪个字眼,突然刺激到了祁远,他忽然拔高了音量,“骗?你需要我骗吗?不都是你一厢情愿吗?”
程霖不在意谁的一厢情愿,却震惊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些许恨意,他抱着三分期望想再确认:“你说过从今往后——”
可是祁远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境地中,程霖这话未说完便被截了话头:“程霖,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吗?东洲禁道南华兴道,可不论如何,这两国都有同一样律法所禁的,三道也容不下的,你总不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