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刺激,以至于荀洌眩晕的踉跄了两步。
掐着佛珠的手不自觉的使劲,指甲陷入手心,刺痛蔓延至大脑,才让他稍微清醒。
“你没事吧。”
有好心的宾客扶住了他。
荀洌哑哑的道了声谢:“抱歉,不好意思。”
他直起身,逆着欢呼的人群,一路挤出去,直到内场边缘。
走廊上的侍者见到他,迎了上来。
不等他询问,荀洌挥挥手:“没事,我需要来点新鲜空气。”
侍者指引道:“沿着廊道一直向前,到第一个转角处右转,就能到露台,那边也提供酒水。”
荀洌点点头,就着他说的方向一路向前。
远离舞池和人群后,空气纯澈了不少。
他走到露台,深深吸了口料峭的夜风,才将胸口那股浊气彻底吐出来。
露台外是一个蔷薇花坛,处处是漂亮的霓虹彩灯和扎花气球。花坛中的喷泉广场上搭了个不大不小的精致酒馆,摆了一圈伞棚与藤椅,为宾客们提供了一个休息与私谈的场所。
荀洌走到酒馆前,敲了敲吧台玻璃。
调酒师还在细心的擦拭酒器,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客人吓了一跳。
“波兰伏特加。”荀洌说。
“好的。”调酒师微笑:“先生要试试特调燃烧星球吗?协调了高度烈酒的辛辣,口感会更爽口独特。”
荀洌懒得去琢磨这是什么类型的鸡尾酒,随意“嗯”一声,拉开一张黑漆藤椅坐了下来
嗓子还是干的厉害,他扯了扯紧束的领口,让脖子有更多的活动空间,然后倚着椅背靠倒,仰头看向天空。
今夜无云,天幕像一块深蓝宝石,嵌着皎洁银月与闪烁的星河。
静谧花园远离了俗不可耐的名利场,只能听到喷泉淳淳的水声与风吹花草时偶尔响起的簌簌声。
在这个相对安全的空间里,荀洌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先生,您的酒。”
调酒师举着酒盘,在荀洌身边的玻璃圆几上放下一杯酒。
勃艮第杯里盛着纯白剔透的伏特加,燃着幽紫的火焰。火焰之中,却是一颗蓝宝石般的湛蓝冰球,正不断冒着缥缈的白雾。
“把蓝柑汁、菠萝汁、朗姆酒和椰子力娇酒注入空心冰球,组成了这颗湛蓝的星球。”调酒师徐徐解释:“火焰燃尽后,您就可以品尝了。”
荀洌凝视着冰球因灼烧而崩裂的晶莹表面:“你刚刚说,它叫什么?”
“燃烧星球,先生。”
“很好。”他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递给调酒师:“很有创意,我很喜欢。”
调酒师收到小费,笑意满满的鞠躬:“感谢您的慷慨,如果还有其他需要,请随时叫我。”随后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不再打搅明显希望独处的客人。
看着酒杯里不断裂开的冰球,荀洌微微有些出神。
星球内是精心调制的甜酒,甜美但脆弱。星球外是辛辣粗狂的伏特加,刺喉且强大。
一层薄薄的冰璧屏障,勉强的阻隔了两种完全不同的酒水。
但炙热而妖娆的火焰,却从下到上的舔食着冰壁的每一处,它一点点攻击着脆弱的屏障,加快着星球倾塌的速度。
荀洌抽了抽嘴角。
他觉得这颗燃烧星球的处境和自己很像。
自己和原主是彻底相反的两个人,仅靠着伪装人设,才一直维持着清冷禁欲的假面。
直到今天——不——直到潜入gay吧,被男四男三发现后,戴在脸上假面被无意间掀开。
再然后,自己和男一一夜情,假面彻彻底底碾碎了,连渣子都不剩。
荀洌很郁闷。
泡gay吧的消息穿进宋傲然和宋澹然耳里就算了,为什么贺彰明会恰好在那天晚上屈尊降贵的亲自来找他,为什么贺彰明恰好就戳在他xp上勾得他精虫上脑,为什么原剧情里直的不能再直的贺彰明,居然会半推半就的被他给强上了?
身为男主该有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小三不能诱的优秀品质去哪了?
拜托,那家伙不仅帮他手冲,还被他按在床上玩了整整一晚上诶。
三次,还是四次?
荀洌自己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最后收拾的时候,他们用掉了酒店客房整整一盒套套……
荀洌悲催的盯着燃烧星球彻底崩裂,已经提不起精神去思考,自己是会被天凉荀破呢,还是被天不凉也荀破呢?
还说从源头上掐灭be呢,这下可好,一个手抖把进度条从开局直接拉到be。
“咔嚓”一声,脆弱的冰壁彻底碎裂,湛蓝甜酒倾泻而出,陷入伏特加的热烈怀抱。
随后,完成使命的火焰似乎也没了追求,舔了一口杯壁后,渐渐熄灭。
荀洌眨了眨眼睛。
更专注的看着甜酒兑进蒸馏酒,两种不同的酒液一点点混合着。
一部分伏特加被染成了蓝色。
荀洌挑眉,伸手捏住酒杯,微微晃动。
湛蓝甜酒匀称的融合进与透明的伏特加,整杯酒呈现出雨过天晴的剔透浅蓝。
“唔。”
他沉吟一声。
这杯燃烧星球,一旦苦苦支撑的冰壁破碎后,甜酒就不得不融入伏特加。
可甜酒本身,并没有完全消失。
不仅没消失,还非常给力的玷污了纯白的蒸馏酒。
荀洌摇晃着杯中美酒,失了魂的眼眸恢复神采,且愈来愈亮。
像沉寂的星球,浴火重生,再一次恢复生机。
自己掉马了又怎样?
他又没有一个主神或系统天天在耳边威胁:不走剧情就毁灭,人设崩坏就死亡。
不就是掉马摆烂吗?摆烂,那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把贺彰明当炮友上了又怎样?
虽然是他先动手的,但贺彰明不也很爽吗?诱奸变和奸,贺彰明简直完美符合受害人有罪论啊。
没点渣属性和厚脸皮,他还当什么海王?
就算贺彰明不忿,手上能调用的资源和人力依旧是原剧情的那些。他只要紧盯贺家和宋氏集团动静,一发现天凉荀破的苗头就收拾收拾跑路,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突然之间,荀洌悟了。
自从看清贺彰明那张脸后,一直喘不过气的郁闷心情倏地消失了。
他扯了扯领口,起身走到吧台前。
调酒师抬头,脸上挂着职业性微笑:“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荀洌瞅着这个调酒师。
白衬衣,黑马甲,暗红领结。
眼睛鼻子嘴巴,其貌不扬,一旦脱下这身制服放进普通人里,转眼就会被淹没。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的腰特别细,贴身马甲一束,居然有种不堪一握的窈窕。
荀洌本想很海王的对他勾唇一笑,忽然又想起,宋氏兄弟只看到自己约炮,宋傲然甚至怀疑自己表面约炮,实际是在钓鱼。
只有贺彰明一个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完整体验了自己的繁糜银烂。
这么说来,该装的还得继续装。
至于贺彰明么……见到了再说吧。
嗯……利用剧情刻意回避,说不定再也不会见到他呢!
荀洌拿定了注意,就对调酒师淡淡的说:“一杯卡布奇诺。”
调酒师含笑:“抱歉,这里暂时不提酒水之外的饮料,先生可以去内场吧台,酒水咖啡果汁软饮,那边什么都有。”
荀洌没理,坚持说:“卡布奇诺,七层慢摇树叶拉花。”
调酒师脸色微变:“七层慢摇树叶,您确定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