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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与隐形眼镜的初次相识(2 / 2)

重置年 Llosa 3741 字 4个月前

        “还好,只不过除了公司的事,我还得训练,”郑墨阳问,“你听说过cufa吗?”

        “听说过,”冯诺一很快回答,“但是你得等我十秒钟,我去查一下百科。”

        对面显然是又开始笑了:“是中国大学生足球联赛,淘汰赛就在开学那个周末,今年正好对上了理工大,他们前十年里拿了四次总冠军,形势很严峻,所以大家都很早就回校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来看我们训练。”

        冯诺一深吸了一口气:“你还会踢足球。”

        “怎么了?”郑墨阳隔着几千里也能感觉到他的激动,“我跟你说过我是体育特长生。”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哪个庙里的神给我个人定制出来的?”他丝毫没有体会到这句话违背了他无神论者的信仰,“因为我很确定我梦里的对象跟你一模一样。”

        “嗯……”其实每次对方说这种话的时候,郑墨阳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即使他的情商可是公认地20年没掉线过,“也就是说你愿意来看我训练了?”

        冯诺一打开了备忘录:“你们的训练是在什么时候?”

        郑墨阳告诉了他时间,然后两个人开始没话找话地闲聊,从南北的气候差异到春晚的节目设置,要不是冯诺一忘了充电,导致手机在他畅谈加糖的肉类时中途关机,他们可能得聊到跨年。

        “诶呀,”冯诺一看着黑屏且发烫的手机,叹了口气,“都没能一起跨年。”

        然后他把手机连上充电线,屏幕亮起的一刻,正好是电视中主持人倒数的最后一秒。随着开机的提示音,一条信息跳出来:“新年快乐。”

        他把这四个字翻来覆去看了一百遍,全程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晚餐时的不快就像太阳升起后散去的雾气,顷刻间一点痕迹都没有地消失了。

        这一通电话让他快乐的心情保持了将近一周,即使是期间超过一万字的“邻居家哥哥的故事”也没有让这种魔法消退。等到附近的眼镜店开门之后,他马上就去配了隐形眼镜,虽然第一次戴上花了他两个小时。

        “没有眼镜看起来好奇怪啊。”他用店里的小圆镜看了自己半晌。

        店员唠唠叨叨地跟他讲了半天清洁的注意事项,还热心地给他打气,让他不要对把手指戳进眼睛里抠镜片这件事产生恐惧。

        冯诺一谢过了他生动形象的描述,拎着一塑料袋的眼镜清洁剂回去了。进门就看到来串门的亲戚排排围坐在沙发上,整齐地对他致以注目礼。每当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希望自己有个哈利波特里可以隐身的魔法斗篷。

        “诶?”他的某个表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小诺什么时候不戴眼镜了?”

        他母亲用熟悉的眼神盯着他,让他顿时如芒在背,好像没了那一层镜片的屏障,对方就能窥见他的脑子,然后发现他的性取向似的。

        他扯了个很没技术含量的谎:“眼镜架有点歪,我刚拿去修来着。”好像眼镜像电脑主机一样,是个需要留在那修几天的精密仪器。

        不过,大概是妯娌们正聊着感兴趣的话题,得到一个答案之后并没有深思,就让它这么轻轻掠过了。回房间的时候,他看到母亲正伸手按在后颈上,微笑着跟同为工程师的小姑聊着什么。

        他在房间里做了半个小时思想准备,又花了半个小时做手指接触睫毛的无意义运动,才在没有戳痛眼睛的情况下把隐形眼镜拿下来,然后非常有成就感地叹了口气。

        “一边清楚一边模糊的感觉好奇妙。”他盯着镜子看了半晌。

        客厅传来了隐约的关门声,冯诺一扒在楼梯口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亲戚们已经走了,才小心翼翼地溜下来。

        “我明天就回学校了。”他把自己的行程告知父母。事到临头才通知的好处就是减少假期期间对方以此作为话题的频率,虽然他说完之后觉得刚才的声音有点底气不足,没有表现出自己要回去学习的热情。

        “是吗?”他母亲坐在沙发上,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今年回去得挺早啊。”

        “反正你和爸马上也上班了,”他跑到母亲身后,双手按上她的肩,“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

        他手指略微用了点力,按揉着对方颈后紧绷的肌肉。母亲略微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看你这两天经常按着脖子,”他很业余地用拳头在对方背上敲了敲,“颈椎不舒服吗?是不是画图的时候坐太久了?”

        如果这是某个家庭剧里的场景的话,这时候母亲就应该饱含热泪地感叹一句“诶呀,孩子长大了”。当然,他没有天真到认为他的母亲会给出这种回应,不过应该会有个欣慰的眼神吧。大概吧。

        然而手指下的肌肉并没有放松,他母亲只是又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是为了日本那件事吗?”

        肩上的手瞬时停下了,他有点尴尬地站在沙发后面,字面意义上地手足无措:“什么日本?”

        “来讨我开心,想让我同意你去日本?”他母亲叹了口气,“你总是只凭一时的兴趣做事,从来都不考虑长远规划。”

        我去日本还需要你们同意吗?他满腹疑惑。

        为什么要把他的动机理解得这么复杂呢?为什么就不能单纯地为自己的举动感到高兴呢?母子之间的交流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困难的,不是吗?

        就好像鼓胀的气球被戳破了一个小孔一样,这几天的高兴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开学之后,我会去找导师商量论文的选题的,”他垂头看着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指,“交换这件事我会再想想。”

        他母亲看上去对他终于开窍感到很欣慰,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他站在原地看着熟悉的背影,觉得心情跌到了谷底,跌得很重,以至于发出了有形的沉闷声响。四面墙壁好像有逐渐向他倾轧的趋势,让整间屋子显得逼仄而压抑。

        “幸好明天就回去了。”他无声地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