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降捧着冰绿茶微怔, 抬起眼睛时，对面的谢妄眼神专注而认真。
他眼神闪了闪：“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谢妄指腹按紧茶杯：“就突然想问问。”
“可是我身边，没有你说的这种类型的男生。”凌霜降打量着他, 喝了口绿茶继续道：“唯一一个比较符合的就是你, 但你有恋爱经验。”
烤肉被陆续端上来，凌霜降垂着眼眸，眼底藏着错综复杂。
如果不是谢妄有过感情经历，他差点以为谢妄是在跟他告白。
“如果这个没感情经历的人，为了不让别人笑话自己, 故意编了一些故事, 假装感情经历丰富呢。”
凌霜降诧异看着谢妄, 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谢妄这是在说自己吗？
谢妄好像有点幼稚。
“跟我坦白就好。”凌霜降尝了一块烤肉, 腮帮子撑鼓, 一双眼睛明亮又狡黠,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 谢妄坦言：“其实我——”
凌霜降看向他：“其实你什么？”
凌霜降还有几个月成年，现在又是高三关键期，谢妄担心自己的感情影响他, 况且自己又这么年长，显得很不成熟稳重。
“其实我, 一直没有谈过恋爱。不是我心理有什么毛病，而是我一直没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
凌霜降点头：“没关系，你还年轻。”
谢妄将一杯清酒缓缓喝掉，“所以我想知道，在别人眼里, 我这种类型会不会踩雷。”
“萝卜青菜, 各有所爱。”凌霜降将烤好的肉夹到谢妄碗里, 咬了一口萝卜片“就比如说，我喜欢吃萝卜，但别人不喜欢。”
谢妄思索片刻，接到暗示，吃掉烤盘里所有水灵灵的白萝卜。
吃完饭，谢妄叫来代驾，将凌霜降送回家。
代驾看着面前的豪车，抑制住颤抖的手，试图和两人缓和紧张。
“你们是兄弟吧？都是仪表堂堂。”
谢妄：“不算兄弟。”
代驾：“哦。”
谢妄：“但胜似兄弟。”
凌霜降品着这句话，故意笑着问他：“什么样的关系，能亲过兄弟？”
代驾顺嘴一说：“老婆呗。”
凌霜降脸微微泛红，凑到窗边静静看着外面。
谢妄朝代驾赞许一笑，回头时委屈道：“他在开玩笑，你别当真。”
代驾：我好像路边被踢了的狗。
—
踩在白砖上，周围被黑暗吞没，只有头天上的月影带着一丝光亮。
谢妄将凌霜降一直送到房间门口，声音低沉：“自己住怕不怕？”
凌霜降如实说道：“会有一点怕，但把门锁好，就不怕了。”
谢妄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庭院，犹豫很久：“不然，我在这里陪着你，就像那天你在我家住一样。”
凌霜降蓦地一怔，语气中带着些不可置信：“你要站在这里陪我？”
谢妄点头：“嗯。晚上天也挺凉快的，我在院子里等你睡着再走。”
凌霜降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这样对待谢妄有些过分。
他复杂地垂着视线，有些纠结谢妄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其实他心里有一个猜测，但不敢说出来而已。
“不用，你走吧。我自己之前也独自待过家里，没事的。”
谢妄回头打量着庭院，发现凌家的墙虽然高，但还是很容易翻进来
。
凌霜降自己住在家里，他实在不放心。
“不然去我家住。”谢妄看着他，“这样我也放心。你的门锁，坏人一撬就开。”
凌霜降闻言笑了笑：“我们这里治安很好。”
“治安再好，也有例外。”
谢妄担忧的表情，让凌霜降有些恍惚，似乎除了亲人，从未有人这么设身处地为他担心。
看出凌霜降的动摇，谢妄扬起唇，故意迈着长腿打算离开。
“霜降，要不要去我家。”
右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吱”“吱”的声音暴露了凌霜降的纠结。
“晚上有大灰狼，专吃漂亮的小男孩儿，某人要当心。”
凌霜降悄悄瞪他一眼：“我要去拿睡衣，哥哥等我。”
谢妄露出早已预料的笑：“好的，哥哥等着你。”
和谢妄回谢家时，凌霜降背着书包。
谢妄看里面鼓鼓囊囊的，作业本很多，接过来单肩背在身上。
“小霜降的小书包有股淡淡的香味，”
凌霜降：“我前不久用洗衣液刷了刷，味道还没散。”
谢妄长腿悠哉走着，故意逗凌霜降。
“小霜降是个勤劳的小朋友。”
“你为什么总是说我小？”凌霜降在今天晚上已经听到很多小字了。
“只有可爱的人才被称呼小。”谢妄低头看他，手掌落在他的头上，“你很可爱。”
凌霜降安安静静被他揉着头，清瘦的下巴微微抬起：“你也很可爱，我是不是也可以摸你的头。”
谢妄停下脚步，弯腰凑到他面前。
“摸吧，小阿降。”
银色的月光明暗交替，映得谢妄眉目异常深邃。
凌霜降白皙的脸颊浮起粉团，抬手轻轻拍了拍谢妄的脑袋。
“乖。”
谢妄直起身，带着他离开。
月光下，剪裁得当的挺括衣裳和稚嫩青春的校服轮廓，被深深映在墙上。
第二天，依旧是谢妄送凌霜降上学。或许经过昨晚的事，两人关系更熟了。两人一起在车上分享一份生煎包。
临走前，谢妄好像上了瘾，再次揉了揉凌霜降的头发。
“加油，好好上课。”
凌霜降：“嗯。”
回到教室，沈珂沉着脸坐在一旁，过往的同学谁跟他打招呼，他都不搭理。
一直等凌霜降回来，沈珂走过去，低着头硬邦邦跟他道歉。
凌霜降没给他眼神，只是安静收拾自己的课桌，准备上课。
沈珂绷着冷冰冰的脸，继续道歉。
一直到早自习铃声打起，他才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昨晚，很少回家的沈父突然冲进他的卧室，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不顾沈母的劝阻，沈父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从沈父的口中，他得知自家的生意被人搅黄很多，很多合作方纷纷退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得罪了谢氏的新任董事长。
在喜欢的人面前，低三下四道歉，沈珂做不到。
但沈父和沈母逼着他去做这件事，他不能违抗。
一直到放学，沈珂也没能得到凌霜降的原谅。
趁着周围人都离开，沈珂再一次挡住凌霜降的路，语气卑微。
“霜降，我爸说我们家生意被谢家搅黄了，马上负债累累。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们
全家都会破产。”
“我答应你，下礼拜就转学。从今以后不再缠着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凌霜降听到这句话，才看沈珂。
“你要转学？”
沈珂慢吞吞点头：“嗯。过几天我可能就去国外了。”
凌霜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学校外，那辆熟悉的车已经停靠很久。凌霜降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谢妄：“阿降快进来。”
凌霜降坐上车，旁边是青柠果茶。
“喝吧，不算太凉。”谢妄发动汽车，“我先带你去吃饭？”
凌霜降：“谢谢哥哥，但今天我想去看看爷爷。”
谢妄了然，前往医院。
一路上，凌霜降抱着青柠果茶，时不时偷看谢妄。
“沈珂说他要转学了，今天跟我道了歉，说以后不会再缠着我。”
这件事明显在谢妄意料之内。
“那就行，他说话算话，我也会。”
凌霜降其实很想问问，谢妄都做了什么，但这些问题太复杂，可能三言两语向他解释不清。
“谢谢哥，帮我解决了麻烦。”
谢妄回头看他：“今天小朋友的谢谢，有点多。”
凌霜降莞尔，从书包里取出几颗洞庭蜜桔分享给谢妄。
“这是我们的特产，学校食堂最受欢迎的水果，我们一人一半。”
谢妄笑道：“小霜降的小橘子，一定很甜。”
凌霜降眉眼舒展，回嘴道：“大谢先生，请你看路。”
“大谢先生？”谢妄重复一遍，“我喜欢这个称呼。”
来到医院，两人走进病房前林音辞刚出来。
凌霜降问：“妈，今天您也没回家吗？”
林音辞点头，有些疲惫：“你奶奶感冒了，浑身没劲，我让咱们家的阿姨去照顾奶奶，我就在这里多待几天。”
谢妄：“您辛苦了。”
见到谢妄，林音辞有些惊讶。
她笑了笑：“小谢也在。”
谢妄颔首：“阿姨好，我顺路去接霜降放学，他说想爷爷了，我便把他送来。”
林音辞视线落在两人之间，抿着唇笑道：“进去吧，爷爷想你们了。”
谢妄替凌霜降提着水果和营养品，陪他一起进去。
林音辞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心染上几分深思。
短短几天，她没想到两人关系突飞猛进。
探望完凌爷爷，谢妄送两人回家。
林音辞与凌霜降坐在后面，上车后注意到放在谢妄旁边的橘子。
这是洞庭蜜桔，一中食堂也不知道从哪里采购，水果又甜水分又多，非常好吃。外面买的味道远不如学校食堂。
每次食堂供应，凌霜降都会多买一些，回家带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