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鬼鬼祟祟的回到家,这还没走进自己屋里,身后就传来一声阴测测的冷喝。
“站住!舍得死回来了吗,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都过了大晌午了,还是冷锅冷灶的,是要我这个做婆婆的服侍你给你做头做马不成?”
转过身来,王婆子正阴沉着一张脸瞪着她。
张氏一声谄笑:“瞧娘说的,媳妇哪敢呢?我这也是去了铺子,正好这会客人多,一忙活起来就忘了时辰,这不马上赶回来做午朝吗?”
王婆子一脸怀疑:“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不信二郎回来,您大可以问他,我有没有去铺子?”张氏忙不迭的道。
王婆子哼了一声:“还不快去做饭,你公爹早就饿了。”
“是是,我马上去。”张氏立马往灶房去,心下暗付,你自己的汉子喊饿了,你都不肯动手做饭,非要等我回来,这要是没了我,还不得饿死?
当然,这话她就只敢在心里嘀咕,嘴里是一概不敢说出来的。
吃饭的时候,张氏显得心不在焉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中的饭粒,眼睛悄悄瞟向正在细嚼慢咽的公爹。
“爹,咱们家的粮食真不卖?外头收粮的价格给得可高呢!”张氏忍不住试探地问一句。
“今年的情况不太明,先放着不卖。”王老汉淡淡地道。
“也不知道咱们存粮的窑窖稳不稳,可别让人给摸上去偷了。”张氏又嘀咕一句。
长乐镇有好些人都会在隐秘的地方挖个窑窖用以存放粮食等物,有远见的都会备一些粮食,用以闹灾荒时救急。
大部分人会在家中挖窖,如此方便看守,但也有在别处挖的。
王家在家中有一个小的地窖,但也在山上隐秘处挖了一个大的,而今年所收的粮食,大部分都在大窖里。
王婆子啪的把筷子拍在桌上,骂道:“你那乌鸦嘴啥时候有个消停的?有得吃还堵不上你的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氏撇了撇嘴,泄愤似的往碟子里夹了一大筷子菜,心中把王婆子骂了个半死,也是你这老婆子说的,将来可别怪到我头上去。
“咱们家的地窖藏得隐秘,不会有人发现的,二媳妇你就放心吧!”王老汉搁下碗筷,说一声吃完了就离开了堂屋。
他在院子走了一转,想了想老二媳妇的话,心中不放心,特意拐了出去,找到自家地窖,查看了一番,并无不妥,这才又重新下山回家。
张氏在自己屋里翻箱倒柜的,硬是没刮出几个钱来,心中不由懊恼万分,钱到用时方见少,这么点银子,哪够还债?
去借?问谁借?
娘家人是没指望的了,大哥死后,娘家是一天不如一天,娘也不待见她,便是有银子也不会借给她!
王元儿倒是有钱,可她敢去吗?只怕那死丫头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是要来还赌债的,肯定会说给公婆他们听,到时候,哪有她的好日子过!
不,不能问王元儿。
张氏坐在床上,抿着唇,难道真的就只剩了最初的那个点子,卖粮?
说老实话,让她真的偷偷摸摸把粮食卖了,她是真有些不太敢做,毕竟这不是小偷小摸,这么多的粮食,不打个招呼就卖了,一旦发现,那下场?
张氏打了个机灵,不敢想。
或者先从铺子里支点银子?
那王二肯定也会知道啊,张氏十分苦恼。
……
俗话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就在张氏为三十两银子的赌债焦头额烂的时候,她娘家大嫂周氏找上门来了。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钱,因为她娘亲张婆子病了。
“娘病了?”张氏目瞪口呆。
“这病得还挺重,老人上了年岁,晚头贪凉就着了风寒,都发热两天了,家里的银子也用了不少,你这作女儿的,总也要出点吧!”周氏坐在她屋里,斜着眼睨她。
若是换在之前,张氏肯定二话不说就把银子掏出来了,可眼下,她还欠着赌局三十两银子呢,去哪找银子?
张氏把心一横,道:“你们做媳妇的,咋照顾娘的,还让她着了风寒。照顾婆婆本就是你们的责任,这回倒管我要银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