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倒是想全卖了,可她做贼心虚,胆大,也不能包天了,总要剩余些。
安排妥当,张氏用过午饭就去跟王婆子说,自己要回娘家住上一天,要照料一下娘。
说这话的时候,恰好王元儿给王婆子送来月饼,听了这话就问:“二婶,亲家姆婆病得好严重么?”
张氏眼神有些闪躲,道:“是病得起不来了,所以这才回去瞧瞧。”
“可请好的大夫了,听春儿说,你要借三十两银子给亲家姆看大夫?啥病啊要这多银子。”
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儿,张氏不禁恼怒,道:“我娘家你也不是不知道啥情况,当初投资商船没了五百两,我大哥也没了,日子难过得很,现在我娘病了,没银子治有啥出奇的?”
话说出,她又把他们不借钱的气一并撒了:“那是我亲娘,生我养我,我难道还能看着她死了不成?我可不像有些人,冷血无情,两个救命钱也不愿意借。”
王元儿听了,还没有什么反应,王婆子的脸倒先沉了下来,道:“你这是怪起我来了?”
张氏这话可不就是把她也骂在一起了么?
听出王婆子的语气不好听,张氏心微慌,讪笑:“我哪敢,二郎这不也给了我十来两银子么?我知道没娘的意思,他也不敢给。”
好歹擦了王婆子的鞋!
王婆子冷哼一声:“你娘家的兄弟都是没用的,自家娘病得快死,都凑不出个银子来,还得靠嫁出去的女儿,丢人不!”
张氏一脸尴尬地笑。
“去吧去吧,别杵在这丢人,我嫌烦!”王婆子不耐烦地挥手。
“那娘,明天我就回了。”张氏像得了赦免似的,急脚就走了。
王元儿看着她的背影一脸所思。
王婆子仍在数落张家的男人没用,见她发呆的样子,不由摆了摆手。
“阿奶,二叔真给了二婶银子了?”王元儿问。
“是给了,她哭哭啼啼的,都说到孝义上去了,你二叔能不给么?”王婆子黑着脸道:“你二婶就是向着娘家人,将来我要是病成这样,只怕她拿了席子就卷了我上山了,还给我治么,呸!”
王元儿忙笑道:“阿奶定然长寿安康,无病无灾。”
王婆子听了心下熨帖,遂点头:“但愿如此。”
王元儿陪着说笑了几句,心中对二婶仍有怀疑,这回到家,就招来才叔,让他跟着二婶,看她是不是真去了娘家。
才叔一直跟到了张家坳,看着张氏进了娘家,一直等了两个时辰,眼见天快黑了这才回来报王元儿。
“难道真是拿银子给张老太治病了?”王元儿听了才叔的禀报,自言自语地道。
他们都不知道,在天大黑万物归寂的时候,张氏穿了一身暗,带着娘家侄子又回到了镇子上。
已是初秋,入夜就更凉爽几分,可张氏却满额是汗,那是慌的。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偷入自家的事儿,这头一回,也是慌得不行,哆哆嗦嗦带着良子摸到窑窖,掏出从王二那偷来的钥匙,抖着手去开锁。
汪汪汪!
不远处,传来狗吠叫,在寂夜中显得特别清晰,张氏吓得手一抖,钥匙掉落在地。
“大姑,我说你是不是傻,还拿钥匙,这不明摆着告诉王家,这是自家人干的吗?”良子举着火把嗤笑道。
张氏一听,是喔,完整无缺的锁头,不就败露了吗?
“那咋办?”她傻傻的问。
良子翻了个白眼,在地上看了看,将火把塞到她手上,搬了一块大石头,直接把锁给砸了。
张氏目瞪口呆。
良子进了窑窖,道:“大姑,还不进来搬,难道真要我全搬啊?”
“哦哦。”张氏吞了吞口水,跟了进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是没法子了才这么铤而走险的,了不起她以后不再去赌局就是,就当这粮食被偷了。
来来回回搬了二十石,张氏就说够了,良子却道:“大姑,你这贼子当的也太怂了吧,有人偷东西偷一半的么?装啥呢,全卖了!”
“这怎么行?”张氏吓了一跳,抓住他的手。
“那你等着查到你头上。”良子好整以暇。
张氏唇一抿,手渐渐的松了,一不做二不休,没道理留下把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