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从后院出来, 叶忍冬拍拍院子的小马扎道:“相公,你坐。”
叶忍冬看他愣着,挥挥手里的桃木梳道:“快点呀。”
程宝儿甩甩哥哥梳的小发包, 头花上的流苏打在脸上。她笑眯眯地抱住犯懒的猫咪。
“哥哥, 帮我拿梳子。”
程韶拿着草喂兔子呢,那三瓣嘴吃得飞快。他摸摸兔子长耳朵,小跑进屋。
“给。”程韶将缺了一半齿的梳子递给程宝儿。
叶忍冬将程郎玉的发带拆下。长发根根分明,像被墨汁染透了, 黑得发亮。梳子下去一路畅通无阻。
叶忍冬给男人前额的头发撩起,编了几股辫子。里边交错着红色的发带,最后收拢于脑后。
程宝儿本梳着猫毛的, 刮着刮着就落到自家大哥脑袋上。
瞅瞅猫儿跟程韶的小揪揪, 最后落到叶忍冬那一头长发上。
好像只有大哥大嫂头发才能这样梳呢。
程宝儿手顿住,大黑猫呼噜呼噜的鼾声停下,娇声娇气喵了喵。
“好了。”叶忍冬道。
他撑着男人肩膀歪着身子看,但又觉得看不清,干脆梳子放男人手上,捧着男人脸转过来。
程郎玉反手搂住纤腰,怕他摔下去。
“好不好看?”叶忍冬问满眼愉悦的程宝儿。
“好看,”程宝儿咧开大大的笑, “但阿嫂肯定更好看。”
程韶深以为然, 脑袋直点。
叶忍冬站直身子绕到男人身前。头上多了亮色, 还有小辫子, 有种南疆那边的风情。
叶忍冬咂吧下嘴:“好看。”
不过有些臭臭的。
院子没呆多久,山林被风袭击, 扯出呜咽的长唤。
“下雨了。”程韶眼睛一眨, 脸上接了几颗雨水。
“快进屋。”叶忍冬道, “晴了这么多天,也该下雨了。”
不过几个呼吸,细雨从小点汇聚成丝。
时辰还早,叶忍冬干脆生火烧些热水,让家里人都洗个澡。
大人身上臭,小孩身上脏。
要是往被窝里一躺,指定要将窝里也弄得睡不得。
第一锅水烧好,叶忍冬带着两个娃先洗了,接着给人塞到灶膛边烤着,免得着凉。
程郎玉递着柴火,瞥见两个小孩坐得离自己远远的,瞄了一眼,自顾自看火。
等第二锅水烧好,两个小孩头发干了,被叶忍冬赶到卧房去待着等晚饭。
程郎玉见人走远,兑好水,默不作声去将两人的衣服拿到澡房。
叶忍冬纳闷着男人找好衣服还来厨房干嘛,接着被人一抱而起。
“相公!”
“嗯,怕夫郎着凉,我给你洗。”
叶忍冬吸气,没好气道:“真是,什么醋都吃。”
程郎玉:“我不吃醋,夫郎知道的。”
春日里下雨,黑得也早。
叶忍冬做好饭时,后院的猪拉长声音叫唤。“相公,喂猪。”
程郎玉慢吞吞松开圈了半个时辰的人形抱枕,晃到后边去。
叶忍冬动动酸麻的胳膊,将饭盛出来。
做的是大锅炖。粉条猪肉白菜炖底,上边贴的玉米饼子。据说北边常这样吃。
雨下来,带来些凉意。吃点热乎的正好。
叶忍冬沿着大铁锅贴了一圈的饼子,下边变成金黄色,熟了后带着水汽。全放在小筲箕里端上桌,吃一个拿一个。
巴掌大个,程韶程宝儿一人两个顶饱了。剩下两个,其余的全进了程郎玉的肚子。
咬着松软的玉米饼子,再咬口厚实的猪肉粉条,香甜中混着肉香。
一口下肚,全身都热乎。
叶忍冬手悄悄贴在男人的肚子。硬邦邦的,哪有小孩吃饱了那样鼓起的。
汉子是真的能吃。
男人起身洗碗,肩宽背阔,身量又高。叶忍冬看看那脸盘子大的碗。怪说不得,汉子能长这般高大。
今日吃饭早,叶忍冬瞅见男人披着斗笠看样子是要出去。
他条件反射抓着男人手腕往家里拉。“相公,你说了不去的。”
程郎玉顺着力道进屋。“夫郎想什么呢,我去看看水田扎牢实没。”
要插秧了,今天雨下大了,程郎玉正好看看去。
田坎不能漏水,不然秧苗插下去没水。
叶忍冬拍拍胸口:“那相公不说。”
“现在不就说了。”程郎玉贴下他脸,“乖,进卧房里去,我马上回来。”
叶忍冬杏眼微眯,点头进屋。
程郎玉就去个水田边,一刻钟不到就回了。
到家时,却瞧见自家夫郎站在屋檐仰头呆望。
“着凉了怎么办!”程郎玉几个大步,将人拉进屋。
“相公!回来了。”叶忍冬想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