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下,墨岭单膝跪于地面,望向闻人芜的目光中满是担忧:
“太虚镜,主人非开不可吗?”
“此镜本就诸多损伤,境界不稳,强开太虚镜回溯虚空,期间需要耗损巨大灵气不说,若虚空坍塌,轻则修为大损,重则……”
墨岭眼神巨荡:“重则恐怕神识都将化为太虚镜的养分,魂飞魄散。”
修为没了还能再练。
人死了,残魂还能温养,千百年后许有恢复的那天。
可若魂飞魄散,那可当真是彻底消散在这世间,半点没有回转的机会了。
墨岭说完,一抬眸,却见闻人芜目光依旧,分明不曾将他的劝阻听进去半点!
墨岭目光瞬间衰落下来,他跟随主人百年,自然知道这百年里,主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当初主人势弱,不得不屈居于前魔尊,受尽折磨,他都不曾见过主人颓废浑噩的模样,而失去尊后的这百年间……
“是。”墨岭沉声应道,继而化作一团黑雾散开。
寂静的魔殿,顿时只剩下太虚镜灵气运转的声响。
……
岑景宿醉方醒,睁开眼的时候,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还在现代,缓了好一会,才逐渐回想起自己的处境。
--诶,他不是在和两个人喝酒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岑景懊恼的盖住脸。
昨晚可是主角攻受第一次见面,原著里主角攻第一次见到主角受,当即强取豪夺,这才有了后面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
虽然在他的潜移默化下,闻人芜改掉了见人就抢的毛病,但这可是主角攻受两个人的初!次!会!面诶!
这样历史性的情节,他居然喝大了。
岑景攥住锦被懊恼地滚来滚去。
突然,他停住滚动的身形,倏然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直奔纪棱的住处。
而就在岑景迈过寝殿的瞬间,一团黑雾骤然浮现,化作一道玄衣人影。
闻人芜双瞳中翻涌着诡异的黑气,就这样目送着青年的背影远去,直到彻底地消失在视线中。
…………
“我要走了。”纪棱眼中微微含笑,对岑景道。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岑景被吓了一跳:“要走了?”
岑景焦急道:“是昨晚宴会发生了什么吗?你和闻人芜起争执了?”
岑景眉头微簇,愈发懊悔:“早知道我不该喝那么多的,我早该想到,你们第一次见面必定不简单,我怎么敢掉以轻心…”
“并非昨晚宴会的缘故。”纪棱劝慰道,“当年纪家为求魔尊的庇佑,强制将我送来魔殿的这天起,离开魔殿,重获自由,便是我心之所向。”
岑景微启的唇瞬间紧合了上,眼中焦急之色也逐渐平缓,变得茫然起来。
“说来惭愧,我修为被族人所废,如若单凭一己之力,”说到这,纪棱面上闪过一丝落寞的自嘲之意,“恐怕早丧命在魔界水牢之中了。”
见到这样的纪棱,岑景心中突然十分的不是滋味起来。
原著里,纪棱虽被废掉修为,但因与他不多不少、只五分相似的容貌,很快便被闻人芜看中,虽不复纪棱原来在家中的潇洒自在,却也不像现在这般,生生被关在水牢中整整数十年,更是差点丢掉性命。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出现,扰乱了原书的剧情,才会令纪棱白白受苦。
像是对岑景的所想有所感般,纪棱轻声道:“并非你之过。”
“正相反。”他眼中逐渐升起星子般眸光,含笑道:“却是你救了我。”
岑景想起原著情节,连忙摆手:“不是的,就算没有我,闻人芜也会——”
岑景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没有我,你自己也一定有办法出来的。”岑景坚定道。
“毕竟,你可是原著中的主角。”岑景在心中默默补完下一句。
听到岑景的话,纪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他分辨的出来,岑景是真心的。
眼前的这个青年,是真心的觉得他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掏出魔殿水牢。
并没有因为自己修为被废,根骨破损,而瞧不起自己。
纪棱垂眸,眼中满是融融笑意。
“可是……真的就一定要非走不可吗?”岑景斟酌着小心问,“有我在,我必不会再让旁的人伤害你,这样…你也非走不可吗?”
纪棱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含笑的瞳子定定的望着岑景。
“我明白了。”岑景落寞道。
纪棱是只翱翔在天空的飞鸟,他向往的是自由,他的归属是天空,而非金玉笼般困住他的魔殿。
濒临分别,岑景心中不舍:“那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的吧?”
“自然。”纪棱温和道。
岑景点点头,终于勉强打起一点精神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东西都准备好了吗?”